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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8章

这边,江岁年刚走到楼下,就接到了来自傅老爷子的电话。

“年年啊。”

电话那头,傅千秋的声音沉稳而关切,“我晚上顺道路过你们那就过来看看。这都几点了,还没见你回来,问阿沉,那小子又是一问三不知,含糊其辞,我不放心,就打给你问问。”

江岁年心头一涩。

三年前,是傅老爷子力排众议,坚持让傅沉娶了她,给了她一个留在傅沉身边的名分。

这三年,即便傅沉冷漠以待,外界恶语相加,傅老爷子明里暗里的照拂也从未间断。

她不忍心让这位真心待她的老人深夜空跑一趟,更不忍心让他察觉她和傅沉之间即将分崩离析的婚姻。

“爷爷,我这就回来。”

她声音放得更柔,“刚才……有点工作上的应酬,结束得晚了点,让您久等了。”

“工作?”

傅千秋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深究,只道,“好,不急,路上注意安全,爷爷等你。”

再次回到凿山别墅,已是深夜。

傅千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徐姨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恭敬。

“爷爷。”

江岁年换好鞋,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歉疚。

傅千秋放下茶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她身上那件材质粗糙且不合身的黑色礼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回来了就好。”他语气平和,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快坐下,晚上出去吃饭了?”

“嗯,公司有点应酬。”江岁年低声应道,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徐姨立刻笑着插话,语气带着熟稔的“关切”。

“太太回来了就好。先生刚才还问起呢,看您这么晚没回来,怕又像上次一样,在外面着了凉或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一个人生闷气不肯回家呢。”

江岁年睫毛微颤,没有接话。

傅千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状似无意地问:“哦?阿沉还知道问?他怎么说的?”

徐姨笑容不变,语气自然:“先生就随口问了句,听说太太没回来,脸色就不大好看,也没多说就上楼办公去了。您知道的,先生性子冷,不爱表达,但心里还是记挂太太的。”

记挂?

江岁年垂下睫毛,嘴角浮过一丝自嘲的苦笑。

傅沉刚才在缦会对她的视而不见和冷嘲热讽犹在眼前。

傅千秋沉吟片刻,目光缓缓转向徐姨,语气平淡:“徐姨,你在傅家有些年头了吧?”

徐姨愣了一下,立刻回道:“是,老爷子,有十一年了。”

“嗯,算是老人了。”

傅千秋点点头,“阿沉母亲在世时,你就过来帮忙了。这些年,照顾阿沉,也辛苦了。”

“不敢当,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徐姨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能伺候先生,是我的福气。”

“既然是老人,就更应该懂得分寸。”

傅千秋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徐姨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主人的事,尤其是夫妻间的事,做下人的,多看,多做,少揣测,少传话。记挂不记挂这种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更不该拿来在我面前搬弄。”

徐姨脸色霎时一白,连忙低头:“老爷子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我……”

傅千秋摆摆手,打断她,目光却转向江岁年手边小几上放着的那杯水。

那杯水是徐姨刚才倒给江岁年的,但江岁年一直没喝。

“年年。”傅千秋忽然问,“我记得你胃不好,平时喝热水居多,是吧?”

江岁年没想到爷爷连这个细节都记得,轻轻点头:“是的,爷爷。”

傅千秋看向徐姨,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争辩的审视:“徐姨,你给太太倒的是冷水?”

徐姨背脊瞬间绷直,急忙辩解:“不是的老爷子!是温水!可……可能放了一会儿,凉了!我这就去给太太换一杯!”说着就要上前去拿杯子。

“不必了。”

傅沉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不知何时,他站在那里,穿着家居服,身形挺拔却透着冷意,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江岁年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随即转向徐姨,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爷爷说得对。”

傅沉一步步走下楼梯,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徐姨心上,“在傅家待了十一年,连主人基本的喜好和习惯都记不住?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用心记?”

徐姨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先生,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疏忽……”

“疏忽?”

傅沉走到近前,视线扫过那杯水又落在徐姨强作镇定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次是疏忽,次次都是疏忽?她右手不便,你递汤递水时,次次都放她右边,也是疏忽?她口味清淡,你准备的宵夜却常常咸得发齁,也是疏忽?她畏寒,你清洗晾晒的被子却总带着一股潮气,也是疏忽?”

他一桩桩,一件件,语气平缓,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徐姨精心维持的伪装。

这些细节,他竟不知在何时,早已看在眼里。

江岁年震惊地看向傅沉。

她从未想过,这些她早已习惯忍受的,细碎如针尖的折磨,他竟都知道。

傅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徐姨惨白的脸上,眸色沉得骇人:“我看你不是疏忽,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伺候了。”

徐姨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

傅沉厉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抹极致的厌恶,“吃里扒外的东西,滚去后院,别在这里碍眼!”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从贴身管家到后院杂役,简直是云泥之别的羞辱。

傅千秋此时才缓缓开口,一锤定音:“既然阿沉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徐姨,最终落在傅沉和江岁年身上,“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走到江岁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

“年年,受了委屈不该自己忍着。傅家还轮不到一个下人兴风作浪。爷爷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过来坐坐,看看你。”

这话是说给江岁年听都,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江岁年心中一暖,又觉沉重,只能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傅千秋站起身,对傅沉淡淡道:“阿沉,送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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