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天还没亮透，东坡的田地上就飘起了袅袅炊烟。佃农们踩着露水赶来，手里攥着浸过温水的粟米种子，赵铁匠推着独轮车送来最后五把曲辕犁，车轱辘碾过湿润的田埂，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林彻蹲在田边，手里捧着个粗瓷碗，正把种子均匀地分成小份：“每垄播三行，行距留五寸，这样通风好，不容易生虫。”
张老三扛着新犁走在最前面，犁尖插进土里，轻轻一拉就划出笔直的垄沟，梨木小轮 “咕噜咕噜” 转着，溅起的泥土带着新翻的腥气。李水根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木勺，一勺勺把种子撒进沟里，动作又快又匀：“东家，您这种子是真不错，泡了一晚上，芽尖都冒出来了！”
林彻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村西头的王二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的种子袋都歪了：“林东家！不好了！村里都在传，说您买的种子是陈年老种，种下去发不了芽，还说…… 还说您是想骗咱们白干活！”
这话一出，田地里的动作瞬间停了。几个刚加入合作社的佃农互相看了看，手里的种子袋攥得更紧了 —— 他们本来就因为王老爷的威胁有些犹豫，现在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谁说的？” 林彻站起身，目光扫过人群，“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王二婶咽了口唾沫：“是…… 是王老爷家的家丁说的，他们在村口的茶摊里说，还说要是咱们现在退出，王老爷愿意免咱们半年地租。”
林彻心里冷笑 —— 王老爷这是打不过就玩阴的，想用谣言动摇人心。他走到田埂中央，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昨天特意留的种子：“大家看好了，这是咱们的种子，昨天泡的，现在已经冒芽了。咱们现在就试种，要是三天内不发芽，我林彻赔大家双倍的种子钱，再给大家每人加五十文误工费！”
说着，他蹲下身，在众人面前挖了个小坑，放进三粒种子，又盖上土，浇了点水：“大家可以轮流来看，要是真不发芽，我绝不赖账。”
佃农们围过来看了看，见种子确实冒了芽，心里的石头先落了一半。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就听见 “哗啦” 一声 —— 村北头的几垄刚播好的种子，被几个蒙面人踩得稀烂，他们手里还拿着锄头，见人就砸：“谁让你们种林彻的破种子！再种就砸了你们的地！”
“住手！” 张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蒙面人的胳膊，用力一拧，那人痛得叫出声，蒙面布掉了下来，竟是王老爷家的家丁！
“是你！” 李水根气得脸都红了，“王老爷让你们来的？”
那家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手里的锄头 “当啷” 掉在地上。林彻走过去，捡起锄头，看着上面的刻痕 —— 这是王老爷家农具特有的记号。他冷笑一声：“王老爷真是好手段，明的不行来暗的。大家都看见了，这不是什么陈年老种的问题，是王老爷怕咱们种出好庄稼，故意来捣乱！”
他转向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我知道大家心里有顾虑，可咱们合作社成立到现在，我林彻什么时候骗过大家？之前挖渠、改犁，哪一样不是为了让大家多赚钱？现在王老爷越是捣乱，就越说明他怕咱们！只要咱们把庄稼种好，秋收后赚了钱，看他还能怎么嚣张！”
“对！东家说得对！” 张老三先喊了起来，“咱们不能让王老爷得逞！我相信东家！”
李水根也跟着点头：“我也信！东家为了咱们，跟王老爷赌水浇地，还帮咱们找种子、改犁，这样的东家哪儿找去？”
佃农们你一言我一语，刚才的犹豫全没了。几个新加入的佃农也攥紧了种子袋：“东家，咱们接着种！谁要是再敢来捣乱，咱们一起揍他！”
林彻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 —— 人心齐，泰山移，现在合作社的人心总算拧成了一股绳。他把锄头递给张老三：“把人看好，等会儿送县衙去，让县太爷评评理。咱们接着种，争取今天把所有地都种完。”
太阳升到头顶时，最后一垄种子也播完了。佃农们坐在田埂上吃午饭，老吴和张老栓特意送来几筐馒头和咸菜：“林东家，大家辛苦了！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林彻接过馒头，分给大家：“多谢你们。等秋收后，咱们的粮食收了，第一时间给你们送过去。”
张老栓笑着摆手：“东家客气了！跟着您干，咱们放心。对了，我听说王老爷家的化肥最近涨了价，您要不要提前准备点？播种后就得施肥了。”
林彻心里一动 —— 化肥确实是个问题。王老爷肯定会在化肥上动手脚，得提前想办法。他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这就去联系外地的化肥商，不能再让王老爷卡咱们的脖子。”
傍晚时分，县衙的差役来了，把那个家丁带走了。据差役说，县太爷听说王老爷故意破坏农田，很是生气，已经派人去王老爷家问话了。佃农们听说后，都高兴得拍起了手。
而王老爷家的花厅里，气氛却像结了冰。王老爷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手里的折扇被捏得变了形：“一群废物！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被抓了现行！现在县太爷都派人来问话了，你们说怎么办？”
管家低着头，声音发颤：“老爷，要不…… 咱们先忍忍？等过了播种期，再找机会……”
“忍？” 王老爷猛地把折扇摔在地上，“我怎么忍？林彻这小子越来越嚣张，再忍下去，清河县就没我说话的份了！化肥！我把化肥价格涨三倍，看他怎么施肥！”
管家脸色一白：“老爷，涨三倍会不会太高了？其他农户也会有意见的……”
“我不管！” 王老爷站起身，眼里满是阴狠，“我就是要让林彻种不出庄稼！他不是能吗？我倒要看看，没有化肥，他的庄稼能长多好！”
此时的林彻，正在灯下写书信，准备联系外地的化肥商。老栓端着碗米汤走进来：“东家，您还没休息啊？”
林彻抬起头，笑了笑：“快了。等联系好化肥商，咱们就不用担心王老爷的刁难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地里看看种子的发芽情况。”
老栓点了点头，看着林彻的背影，心里满是敬佩 —— 东家总是这样，为了合作社的事，忙到半夜。他相信，跟着这样的东家，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窗外的月光洒在纸上，照亮了信上的字：“…… 望贵商能供应五百斤化肥，价格可议，若能按时送到，后续可长期合作……” 林彻放下笔，揉了揉眼睛，心里想着 —— 只要过了化肥这关，今年的收成就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