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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扒皮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矿洞入口的空地上,像一块被丢弃的破布。周围的矿役们鸦雀无声,目光在我和那具尸体之间逡巡,震惊、恐惧、快意、茫然……种种情绪交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站在那里,体内混沌气旋缓缓平复,筑基期的灵压却并未完全收敛,如同无形的涟漪,笼罩着这片区域。我知道,斩杀王扒皮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宗门反应。

“凡……凡哥……”一个年轻的矿役声音颤抖地开口,带着敬畏,“宗门那边……”

他话音未落,天际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

只见三道流光,正以极快的速度从青岚宗山门方向疾驰而来,目标赫然便是这片矿区!

“来了!”所有人心头一紧。

老张头下意识地靠近我一步,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发白。赵老头更是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望着那由远及近的流光。该来的,总会来。

片刻之间,三道流光落下,显露出三名身着青岚宗标准青色道袍的修士。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气息渊深,赫然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他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弟子,也有炼气巅峰的修为,神情倨傲。

那冷峻修士目光一扫,瞬间便定格在王扒皮的尸体上,眉头立刻皱起,一股比王扒皮强横数十倍的灵压如同山岳般降临,让所有矿役呼吸一滞,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此地发生了何事?王监工为何人所杀?”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目光如同利剑,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显然,在场唯一拥有筑基期修为的我,是最大的嫌疑者。

两名年轻弟子已经手按剑柄,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压力,如同实质。

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平静开口:“外门杂役林凡,见过执事大人。”

“是你杀的?”冷峻执事语气森然。

“是。”我没有否认。

“为何?”

“王监工多年来克扣丹药,欺压矿役,中饱私囊,更欲强行污我盗窃,出手袭杀。弟子被迫自卫,失手将其击杀。”我语气平稳,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同时,将王扒皮之前克扣丹药、指派硬铁岩区任务等刁难之事,条理清晰地陈述出来,并指向周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矿役,“此事,诸多矿役皆可作证。”

那执事目光扫向人群,矿役们在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但看到我平静的眼神,想到王扒皮往日的行径,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在老张头的带领下,颤声附和:“是……是的,执事大人,王监工他……他确实经常克扣我们的丹药……”

“他还逼我们去采硬铁岩,完不成就打骂……”

有人带头,压抑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越来越多的矿役开始低声控诉王扒皮的恶行。

冷峻执事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对于底层监工的这些龌龊,他心知肚明,甚至可能是宗门默许的潜规则。他真正在意的,是秩序,是稳定,以及……我的实力。

一个杂灵根的矿役,竟然突破了筑基?还反杀了炼气巅峰的监工?这简直闻所未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透:“你,如何突破的筑基?”

我知道这是关键,早已想好对策,运转《万化源衍初篇》的隐匿特性,将混沌道基的气息完美掩盖,只流露出普通筑基初期,且根基似乎有些不稳的灵力波动。

“回执事,弟子于绝境中偶有所悟,又机缘巧合,在矿洞深处发现了一小撮未被瘴气完全侵蚀的‘凝露草’,吞服后侥幸突破。”我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侥幸和后怕。凝露草是低阶灵草,确实有微弱辅助突破的效果,在此地出现虽罕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冷峻执事眼神微眯,强大的神识在我身上扫过,确实只感应到筑基初期且有些虚浮的灵力,并未发现异常。他沉吟片刻。一个靠运气突破的杂灵根筑基,潜力有限,宗门并不会太过重视。但毕竟是个筑基期,已经脱离了纯粹蝼蚁的范畴。

更重要的是,王扒皮已死,矿区需要人维持秩序,保证灵石产出。眼前这个林凡,有实力镇压场面,又似乎得了些矿役的人心,倒是暂时合适的人选。

至于王扒皮的死……一个炼气期监工,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还要为一个废物,去追究一个(哪怕是运气好的)筑基修士的责任?只要不影响宗门收益,一切都好说。

“哼,”冷峻执事冷哼一声,“即便王执事有错,也轮不到你擅自处置!念在你事出有因,且已突破筑基,死罪可免。”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即日起,由你暂代此矿区管事一职,负责维持秩序,保障灵石开采。若灵石产量有所下滑,或再出乱子,两罪并罚,决不轻饶!”

他丢过来一块黑色的、刻着“矿”字的木牌,算是临时的身份凭证。

“多谢执事大人。”我接过木牌,面色平静。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宗门看重的是利益,是稳定。

冷峻执事不再多言,对身后一名弟子吩咐道:“李巡,你暂时留下,协助林管事熟悉事务,监督产量。” 名为李巡的年轻弟子恭敬领命,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未有多少敬畏,显然并不把我这个“运气好”的筑基放在眼里。

交代完毕,冷峻执事便带着另一名弟子,化作流光离去,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矿区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依旧凝重。

我握着那冰冷的木牌,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矿役,以及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李巡。

我知道,这并非真正的安稳。宗门的认可建立在价值之上,身边的李巡是眼线,也是制约。而矿区深处那隐约加剧的蚀灵瘴气,更是潜在的危机。

但,至少我获得了喘息之机,获得了初步的权力和相对自由活动的空间。

“都散了吧,今日矿石照常上交,聚气散足额发放。”我平静地宣布。

矿役们如蒙大赦,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丝新的希望。老张头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看着他们,又看向手中那块代表临时权力的木牌。

矿区管事……这只是开始。

以此为支点,我才能撬动更多的资源,探寻矿脉的秘密,真正踏上属于自己的修仙之路。

前路依旧漫漫,但主动权,已悄然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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