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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第五章 旧物刺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言在陌生的床上醒来,花了比前一天更短的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这一夜他睡得比想象中沉,或许是前一晚的情绪波动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沈聿珩昨晚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偿还七年错过的,每一个夜晚。”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心头。他清楚地知道,沈聿珩不是在开玩笑。那个曾经温柔体贴的恋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执着的猎手,而自己就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洗漱时,顾言注意到洗手台上多了一套崭新的剃须用品,是他惯用的那个德国品牌。这种无孔不入的关照让他既感动又不安。沈聿珩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就像记住一本早已翻阅过无数遍的书。

当他换好衣服下楼时,沈聿珩已经像前一天一样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今天他做的是中式早餐——清粥小菜,配上顾言最爱的虾饺。

“早。”沈聿珩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一直这样生活。

“早。”顾言低声回应,在餐桌前坐下。

餐桌上放着一份晨报和一杯刚榨的橙汁。顾言注意到报纸是翻到财经版面的,上面有一篇关于沈氏集团近期收购案的报道,旁边还有沈聿珩用钢笔做的批注。

这一切都太过家常,太过自然,让顾言产生了一种危险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处多年的伴侣,共享着每一个平凡的早晨。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聿珩将早餐端上桌,随口问道。

“要去工作室处理一些积压的项目,然后去建材市场看看‘灯塔’项目可能用到的材料。”顾言回答,随后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自然地告诉了沈聿珩自己的行程。

沈聿珩点点头:“陈序会全程陪同你。”

顾言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我不需要保姆。”

“他不是保姆,”沈聿珩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是助手。有他在,你可以调动沈氏的任何资源。”

顾言没有反驳,知道争论无益。他默默地吃着早餐,虾饺的味道鲜美得恰到好处,正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很好吃。”他最终忍不住说。

沈聿珩的唇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早餐后,顾言上楼准备出门所需的物品。当他打开衣柜时,注意到衣柜深处有一个他之前没有发现的抽屉。出于好奇,他拉开了它。

抽屉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零散物品——一支已经没墨的钢笔,一个褪色的钥匙扣,几张电影票根,甚至还有他大学时丢失已久的学生证。

顾言拿起那张学生证,照片上的自己笑得青涩而灿烂,那是大一时拍的。他记得这个学生证在大三时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当时他还为此补办了一个。

难道…是沈聿珩拿走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继续翻看抽屉里的物品,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回忆。最底下是一个丝绒盒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它。

盒子里是一对简约的铂金戒指,内圈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和“永远”的字样。顾言记得这对戒指,那是他们毕业那年,沈聿珩偷偷买下的,说等工作稳定了就向他求婚。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这对戒指也就永远地留在了沈聿珩那里。

顾言的手指轻轻抚过戒指冰凉的表面,眼眶有些发热。他没想到沈聿珩还留着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精心地收藏着每一件与他们过去有关的物品。

“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沈聿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顾言吓了一跳,手中的戒指差点掉落。

“这些…你还留着。”他轻声说,没有回头。

沈聿珩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对学生证:“你的每一个证件照,我都收着。”他的指尖轻抚过照片上顾言的笑脸,“特别是这一张,是你刚入学时拍的,笑得最傻,也最真实。”

顾言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聿珩又拿起那对戒指:“记得吗?我说过,等工作稳定了就向你求婚。”

“记得。”顾言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后来我事业有成了,却找不到你了。”沈聿珩的语气平静,但顾言能听出其中的痛楚。

“对不起。”顾言低下头。

沈聿珩将戒指放回盒子,关上抽屉:“不必道歉。现在你回来了,这就够了。”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顾言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顾言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这种目光让他心悸,却也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聿珩,我们…”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沈聿珩打断了。

“我们该出发了。”沈聿珩松开手,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陈序已经在楼下等了。”

顾言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房间。在楼梯口,沈聿珩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晚上我有一个商业酒会,你陪我一起去。”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顾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

前往工作室的路上,顾言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对学生证——在沈聿珩离开房间后,他鬼使神差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陈序从后视镜中看了他几次,终于开口:“顾先生,沈总吩咐我提醒您,酒会是在晚上七点,我会在六点来接您去做准备。”

顾言回过神来:“做什么准备?”

“造型师会在沈宅等您,为您打理出席酒会的形象。”陈序回答。

顾言皱了皱眉:“我不需要造型师。”

“这是沈总的要求。”陈序的语气礼貌却不容置疑,“他说,您将作为他的伴侣首次在公众场合亮相,必须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伴侣?”顾言震惊地重复这个词,“他这么说?”

陈序点点头:“是的,顾先生。沈总计划在今晚的酒会上正式介绍您。”

顾言感到一阵眩晕。沈聿珩这是要把他彻底公之于众,切断他所有的退路。

“我…我不能以这个身份出席。”他艰难地说。

“恐怕您没有选择,顾先生。”陈序的声音依然平静,“合同第12条第3款规定,您有义务陪同沈总出席必要的社交活动。”

顾言闭上眼,感到一阵无力。那份他亲手签下的合同,就像一道越来越紧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沈聿珩的身边。

到达工作室后,李姐兴奋地迎了上来:“顾言,你猜怎么着?沈氏刚刚打来了一笔预付款,数字大得吓人!这下我们工作室的资金问题彻底解决了!”

顾言勉强笑了笑:“那很好。”

“何止是好!”李姐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而且沈氏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个大客户看到‘灯塔’项目的宣传,指名要我们来做设计!顾言,我们要发了!”

顾言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这是沈聿珩的又一重手段——让他和他的工作室越来越依赖沈氏,直到再也无法分离。

“李姐,我下午要去建材市场,工作室就交给你了。”他说。

“放心吧!”李姐满面春风,“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顾言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他拿了需要的资料,很快又坐上陈序的车前往建材市场。

在市场里,顾言专注地查看各种材料,与供应商交谈,暂时将烦恼抛在脑后。设计是他的避风港,只有在创作时,他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在一家高端石材店,他被一块独特的大理石吸引。石料上的纹理如同水墨画中的远山,朦胧而富有诗意。

“这是新到的‘山水墨’,很特别吧?”店主介绍道,“不过价格不菲,而且存量很少。”

顾言轻轻抚摸石料冰凉的表面,想象着它在“灯塔”项目中的运用效果:“确实很美。”

“顾先生喜欢的话,我可以为您保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言猛地回头,看到沈聿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顾言惊讶地问。

“刚好在附近开会,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沈聿珩走向那块石料,仔细端详,“很适合用在项目主厅的背景墙上,不是吗?”

顾言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但是价格…”

“喜欢就拿下。”沈聿珩对店主示意,“把这块石料和同批次的全部留给顾先生。”

“可是…”顾言想说什么,却被沈聿珩打断了。

“在‘灯塔’项目上,不必考虑预算。”沈聿珩看着他,眼神专注,“我要你做出最好的设计,不用担心成本。”

店主连连点头:“沈总放心,我立刻安排。”

离开石材店后,沈聿珩与顾言并肩走在建材市场的走廊里。

“你不必亲自过来。”顾言说。

“我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沈聿珩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很迷人。”

顾言下意识地想挣脱,但沈聿珩握得很紧。

“别这样,很多人看着。”他低声抗议。

“让他们看。”沈聿珩不以为意,“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

顾言感到一阵心悸。沈聿珩的占有欲如此直白而强烈,让他无处可逃。

他们又逛了几家店,沈聿珩始终没有松开手。令顾言惊讶的是,沈聿珩对建材和设计有着相当专业的见解,提出的建议都很有见地。

“你懂设计?”他忍不住问。

“这些年学了一点。”沈聿珩轻描淡写地说,“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你,至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顾言的心再次被触动。沈聿珩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七年的等待与执着,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下午四点,陈序提醒沈聿珩该回去准备晚上的酒会了。

回程的车上,沈聿珩依然没有松开顾言的手。

“紧张吗?”他问,“今晚的酒会。”

顾言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

“不必紧张。”沈聿珩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有我在。”

这句话如此熟悉。大学时,每次顾言要参加重要的演讲或比赛,沈聿珩都会这样安慰他。而事实上,只要有沈聿珩在,他真的就不会害怕。

可是现在,沈聿珩本人就是他最大的恐惧来源。

回到别墅,造型师团队已经等候多时。顾言像个人偶一样被摆弄着,试穿西装,做发型,修容。整个过程中,沈聿珩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不时提出建议。

最终,当顾言站在镜前时,几乎认不出自己。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发型精心打理过后,整个人都显得光彩照人。

“很好。”沈聿珩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透过镜子与他对视,“你总是这么美。”

他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与占有,让顾言不由自主地战栗。

沈聿珩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对顾言早上见过的铂金戒指。他取出较小的一枚,执起顾言的左手,缓缓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这样就更完美了。”他低声说,在顾言的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顾言看着镜中自己手上的戒指,感觉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与沈聿珩牢牢绑在一起。

“一定要这样吗?”他轻声问。

“一定要。”沈聿珩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晚开始,全世界都会知道,你属于我。”

晚上七点,他们准时抵达酒会现场。那是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各界名流云集。当沈聿珩牵着顾言的手走进会场时,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顾言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好奇、惊讶,甚至还有几分敌意。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

沈聿珩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在传递力量,又像是在宣示主权。

“跟着我就好。”他低声对顾言说,然后面向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感谢各位今晚的光临。借此机会,我想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个人——”

他的目光转向顾言,眼神温柔而专注:“顾言,我的伴侣,以及沈氏集团‘灯塔’项目的首席设计师。”

会场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闪光灯此起彼伏。顾言感到一阵眩晕,但沈聿珩稳稳地扶住了他。

“今晚,不仅是商业交流的宴会,”沈聿珩继续说道,目光扫过全场,“也是我与顾言重逢的庆祝。七年的分离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身边。”

这番话如同重磅炸弹,在会场内引起轰动。顾言看着沈聿珩坚毅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酒会正式开始后,不断有人上前祝贺,好奇地打量着顾言。沈聿珩始终站在他身边,得体地回应每一个问候,手始终没有松开顾言。

在阳台的短暂休息时,顾言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

沈聿珩倚在栏杆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这样,你就再也无法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顾言不寒而栗。

“你就这么恨我吗?”顾言轻声问。

沈聿珩转头看他,眼神复杂:“我不恨你,顾言。我恨你离开我,但我从未停止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言心中紧闭已久的情感闸门。他看着沈聿珩,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告诉对方所有的真相,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想要回到七年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入口。

“聿珩,原来你在这里。”

顾言转头,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那儿,正是沈聿珩的母亲。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顾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妈。”沈聿珩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沈夫人走近,视线落在顾言手上的戒指上,眼神一暗,“看来,我当年的警告,你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顾言感到一阵寒意。沈聿珩则向前一步,将顾言护在身后:“顾言现在是我的伴侣,请您尊重他。”

沈夫人冷笑一声:“伴侣?就凭他?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感情的人?”

“妈!”沈聿珩厉声制止。

但顾言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挣脱沈聿珩的手,低声道:“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

他几乎是逃离了阳台,逃离了沈夫人冰冷的目光,逃离了沈聿珩复杂的眼神。

在洗手间里,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喘着气。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手上的戒指闪烁着冷硬的光芒。

七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沈夫人将支票推到他面前,语气温和却残忍:“离开他,别成为他前途上的绊脚石。”

而他,为了保护沈聿珩的前程,选择了拿钱离开。

如今,他回来了,却陷入了更深的漩涡。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沈聿珩的声音:“顾言,你还好吗?”

顾言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我没事。”

沈聿珩注视着他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顾言摇摇头:“她没说错,我确实拿了她的钱。”

沈聿珩的眼神暗了下来:“所以,你承认了?你当时真的是为了钱才离开我?”

顾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不能说出口,不能告诉沈聿珩,那五百万是为了拯救他濒临破产的家庭,而离开是为了不让沈聿珩因为自己而与家族决裂。

有些真相,一旦说破,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沈聿珩的眼神由期待转为失望,最后凝结成冰:“很好。”

他转身离开,背影孤绝而冷硬。

顾言看着他的背影,感到心脏一阵剧痛。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手中的戒指硌得他生疼。

这场戏,他必须继续演下去。即使代价是让沈聿珩永远恨他。

而在走廊的转角,沈聿珩靠在墙上,闭上双眼,拳头紧紧握起。他并不完全相信顾言的话,但他需要时间,需要证据,来揭开七年前的真相。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顾言离开。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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