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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荷那句带着哭腔的耳语,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死寂的院子里,却在温婉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王爷的眼神……真的会杀人啊……

温婉跪在地上,浑身冰凉,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信。

她一个字不差地,全都信了。

刚才那道一扫而过的目光,虽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但那股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却像跗骨之蛆,死死地烙印在了她的骨髓里,久久不散。

正房的门,紧紧地关着。

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敢起身。

整个清晖院,所有的人,都还像一群虔诚的信徒一样,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那儿,等待着那位从地狱归来的神祇,降下未知的神谕。

不知过了多久,正房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

走出来的,是张嬷嬷。

她的脸色,依旧是惨白的,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惊慌,多了一丝如释重负。

“王爷……看过了小世子,已经去前院书房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飘,“都起来吧,各司其职,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半点差池,不用王爷动手,我第一个,就活撕了她!”

众人如蒙大赦,一个个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作鸟兽散,生怕跑得慢了,会被什么看不见的煞气给沾染上。

温婉也跟着夏荷,手脚发软地站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张嬷嬷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温婉。”

温婉的身子猛地一僵,连忙转过身,重新跪下:“嬷嬷。”

张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王爷虽然去了前院,但随时都可能再回来。你,就守在正房门口,一步也不许离开。世子爷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进去伺候。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了。”

温婉的心,又一次沉入了谷底。

她知道,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可一想到要在那位活閻王随时可能出现的眼皮子底下当差,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悬了一把看不见的、锋利无比的铡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可她能拒绝吗?

她不能。

她只能认命。

温婉就那么像个木桩子一样,笔直地戳在正房的廊下,眼观鼻,鼻观心,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要这么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带着鼻音的哼唧声。

是小世子醒了。

紧接着,那哼唧声,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委屈的啼哭。

这是……要吃奶了。

温婉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极其低沉的、带着一丝询问意味的“嗯?”。

那声音,充满了磁性,却也冷得像冰。

是王爷!

他不是去前院了吗?!他怎么还在屋里?!

温婉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张嬷嬷那压抑着极致惊慌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王爷息怒!小世子……许是饿了。春桃!快!让奶娘进来!”

春桃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温婉身边刮过,冲进了屋里。

温婉还跪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手脚冰凉,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让她现在进去……面对那位活閻王……给他儿子喂奶?!

这……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温婉!你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张嬷嬷那尖利如刀的催促声,像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从无尽的恐惧中抽醒!

她知道,自己再犹豫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一咬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间对她来说,不亚于龙潭虎穴的正房!

一进屋,那股熟悉的、带着血腥味的冷冽煞气,就再次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敢抬头,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用最快的速度,跪在了拔步床前。

她的眼角余光,能瞥见,在床边不远处的一张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

他没有看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床上那个正在啼哭的、小小的婴孩身上。

那双据说能杀人的眼睛里,此刻,似乎……似乎褪去了一丝冰冷的煞气,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威压,依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地压在屋子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温婉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审视的、带着极强压迫感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锁在了她的身上。

那不是王爷的。

是张嬷嬷的。

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她:给我放机灵点!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就等死吧!

温婉哆嗦着,机械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哭得小脸通红的小世子,小心翼翼地抱进了怀里。

她的动作,僵硬得像一个提线木偶。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强迫自己集中在喂奶这件事情上。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除了小世子满足的、大口大口的吮吸声,就只剩下温婉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原本落在小世子身上的、属于那个男人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

它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也没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雪白的肌肤上。

它就那么淡淡地、不带任何情绪地,落在了她抱着孩子的、那双冻得有些红肿的手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欲,也没有任何温度。

就只是一种纯粹的、上位者对一件“工具”的、最冷静的审视。

可就是这道目光,却比任何东西,都让温婉感到屈辱和恐惧。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一个正在被估价的、有使用价值的、会产奶的牲口。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对温婉来说,都是一场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世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吃饱了,砸吧砸吧小嘴,打了个饱嗝。

温婉如蒙大赦!

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将小世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然后,她一刻也不敢多待,躬着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只要能离开这间屋子!只要能离开那个男人的视线!

她一步,两步……

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口了!

就在她的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一个低沉的、充满了磁性的、却也冷得让人骨头发颤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那声音,吓得她猛地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只听见那个男人,用一种极其平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的语气,缓缓地开口说道:

“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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