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沉洲匆匆下楼,看到的是晕倒在地的姜言稚。
保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到看到陆沉洲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急忙说道:“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
陆沉洲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身后便响起林照雪的声音:“晕倒?她在陆家整日什么事情都不做,体质好得很,怎么会晕倒?八成是装的,阿洲,你别再糊涂了。”
“你还想再被骗吗?”
林照雪的最后一句话让陆沉洲心中那点担忧几乎散尽了,他的脸也跟着沉下来,陆沉洲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死不了就行。”
直到后半夜,姜言稚才迷迷糊糊恢复了些意识,只是一个轻微的呼吸,她便知道自己发烧了。
确证癌症的这些年,她开始频繁的发烧。
每一次都是浑身发软无力,通体滚烫,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有时还会伴随着流鼻血。姜言稚早就习惯了,正当她打算爬起来拿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脚心传来一阵舒适的冰凉感。
姜言稚不动声色地睁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陆沉洲正坐在床位拿着棉棒往她的脚心涂抹酒精。
男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还透露着些许温柔。
若不是姜言稚意志清醒,差点都要以为现在是自己和陆沉洲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开口想说话,可嗓子干哑的厉害,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陆沉洲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姜言稚已经醒了,只顾着低头涂抹酒精。
这一幕看的姜言稚心中满是酸涩,用酒精擦拭手脚心退烧这个方法,是从前她教给陆沉洲的,有一次陆沉洲应酬的太晚,回来时下了大雪,他当晚便发起了高烧。
是姜言稚用酒精,一点一点帮他涂抹手脚心。
还给他讲笑话。
如今想想,那一夜过的漫长又温馨。
思绪回笼时,姜言稚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压下心中翻涌着的苦涩,终于制造出了一点动静,她看到陆沉洲的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只是不想有尸体出现在陆家而已。”
说完,陆沉洲起身,朝着守在外面的管家说道:“叫救护车吧。”
姜言稚还想说些什么,可意志愈发地沉沦,周围的声音愈来愈远,姜言稚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所有的痛苦都不见了,下一秒,她两眼一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姜言稚以为自己会死。
可她再次醒来时,却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还挂上了点滴。
床边,是她红着眼睛的父母。
“爸,妈。”姜言稚刚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现在看着母亲没事,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姜父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稚啊,你别再和陆沉洲来往了,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姜父不知道姜言稚得了癌症的事情,只以为女儿的日渐消瘦是受了情伤,如今又从陆家被送来医院。
姜言稚舔了舔干裂的唇:“爸,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姜言稚也不知道为什么,时至如今,她居然还会下意识地为陆沉洲辩解。
此话一出,一直没吭声的姜母狠狠地摸了一把眼泪:“胡说什么!他是陪着一个女人来的,就是那个总找我们事儿的女人!傻孩子,你醒醒吧。”
林照雪?
姜言稚拧眉,下一刻就听到外面的医生说道:“林小姐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是破了点皮而已,消消毒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姜言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陆沉洲叫救护车,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妈,我让你买的票你买好了吗?”
姜言稚哑然开口。
姜母点了点头,急忙将手机递给姜言稚看:“订好了,你爸一会儿去给你办转院手续,我们就可以走了。”确认订票信息没错后,姜言稚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和陆沉洲一个月之约的最后一天,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与此同时,陆沉洲站在林照雪的病房里,脸上满是戾气:“你把自己搞伤跟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我去看姜言稚?”
“你帮我去拿个检查报告,我就让你走,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林照雪娇嗔地看着陆沉洲,后者没再说话,起身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他不打算理会林照雪,只想自己静一会儿再去找姜言稚,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窗外,一辆车与陆沉洲擦肩而过。
车里,坐着脸色苍白的姜言稚。
二人就这么擦肩而过,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姜言稚看到了窗外的陆沉洲,又匆匆收回目光,就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吧。
陆沉洲,再也不见了。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