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快请上坐!”
入镇国公府后,萧天策对一众来宾说了几句经典的开场白,便将他们交给了几个儿子招待。
他则将叶少安请入了内阁。
这里单独开了一桌,隔绝了外界喧嚣,环境雅致,菜品也比外边更为上乘,一看就是为接待重要人物特意准备。
“恩公,真是想不到,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就连至亲都是一群吸血的蚂蟥……老朽真恨不得将叶家人全部都杀了,替恩公你出气!”萧天策一边给叶少安倒酒,一边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
叶少安幽幽一笑,“国公方才已经为我出气了,不是吗?”
“可区区五十大板,比起恩公遭遇,简直不值一提!”萧天策双拳紧攥,若非是怕在叶少安面前失态,毁了这一桌子上好的菜肴,早已怒而捶桌,“依老夫看,就该将这群不断吸恩公血、还逼恩公去昭王府送死的家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叶少安何尝不厌恶叶家人呢?
只是若是因为这群腌臜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就不值了,“国公今日行为,已然是向京城权贵表明力挺我、疏远打压叶家的态度,这些人素来最会审时度势,叶家……今后在京怕是举步维艰。”
“他们已不值国公与我挂心。”
闻言,萧天策怒意才稍微平息了些,但旋即想到叶少安如今已是昭王赘婿,又是一阵痛心疾首。
早在战场上,他就有想过要撮合自己的孙女萧丽质与叶少安,谁曾想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昭王捷足先登了?
“恩公,那陆昭颜虽然曾是大晋第一女战神,虽然戍边守土多年,打得匈奴蛮子没有还击之力,我也十分敬佩,但……她性格乖戾,动辄杀人,实在不是做妻子的最好人选……”
“恩公若是一辈子与她生活在一起,怕是错误终身啊!老朽愿意入宫走上一趟,请陛下将恩公与陆昭颜之间的这桩婚事作废,还恩公自由!”
叶少安知道,萧天策如此提议,是为他好。
只是,对方不知道的是,他这颗眼下看似寂寂无名的棋子,却早已成了昭王、女帝与太后博弈的关键。
即便对方入宫,女帝也必不会答应如此无礼的要求。
“镇国公多虑了,其实,昭王对我……很好。”
这话,叶少安说得自己都不信,所以也没有指望萧天策信。
在说完后,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听镇国公府的人说,国公一直在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提及要事,萧天策顿时就将叶少安的个人私事忘得烟消云散,他盯着叶少安,极为认真道,“还是老夫在边关与恩公说过的事,我想向陛下表明恩公救我之事,以及此番我朝大军之所以能反败为胜、击退匈奴,全靠军师运筹帷幄……”
“以恩公如此卓越的功勋,怎么也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萧天策说的一脸真切,可叶少安却觉得,将自己所有底牌都暴露给敌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他就因为昭王夫身份一事,成了太后及其麾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并且,除了太后方势力之外,一直想将陆昭颜娶到匈奴凌·辱报仇的匈奴王室,也不知何时会对他出手。
若是此刻,再表明他是大晋击退匈奴的主导人物……必会打草惊蛇!
太后绝不允许如他这般有能力的人留在陆昭颜身边,成为女帝助力!
匈奴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除掉他!
现在的他,还没有成长到足够与两国皇室抗衡的地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苟起来,让太后与匈奴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无关紧要,然后再一点点蚕食这两方势力…
等到,这两方发现他还有另一重‘军师’身份时,早已到了无法撼动他地位的程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相信国公方才所言的出发点,是站在为我与大晋好的角度,但国公忽略了一些问题,若国公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是将我一个寂寂无名、又无实权的小卒,推到太后与匈奴王室的对立面……”
“我知国公府会护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太后还是匈奴都绝非善类!”
叶少安面容凝重,一字一句的道。
他的话,也成功的让萧天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恩公,抱歉,我发誓我绝不是有心害你,只是……”
叶少安点头,“我相信国公,不然就不会与国公说这么多了。”
“封侯拜相可以,但不是现在,此事恕我还暂不能答应国公,但国公若有其他烦恼,我或许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虽叶少安不能表明身份,位极人臣,萧天策有些失落,但想到,军师愿意为他出谋划策,又精神起来,“老夫确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恩公看到了,如今大晋,皇室玩弄权柄,只意在争权夺利,根本无人在意百姓死活。”
“此番恩公虽出谋划策助我击退匈奴,但大晋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边关百姓死伤无数、大量农田荒芜,原本繁华的村镇变得破败不堪,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再这样下去,即便匈奴不再起兵戈,大晋内部怕也会生出民乱。”
战后民生问题,确实是值得关注的一点。
叶少安思考历史上有关此问题的解决之策,倒有一大堆,难不倒他,但,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边关的经济问题和民生问题都好解决,可万一一切复兴,匈奴卷土重来呢?
那边关百姓辛苦种下的果实,岂不是要便宜了匈奴蛮子?
为他人作嫁衣的办法绝不可取,一旦百姓重建边关后再被匈奴人摘取胜利果实,那在边关生存的百姓将再也不会有重建家园的意志。
所以,在解决民生问题的同时,还得想办法预防匈奴卷土重来。
叶少安思寻一瞬便道,“其实想要边境民生问题得到解决不是难事,真正的问题在于,边关一切复兴后,这些百姓能不能守得住他们的重建成果?否则一切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个恶性循环,若得不到妥善解决,会彻底磨灭边关百姓在这里生存的意志。”
“所以,加固边防才是当下第一要紧事!”
“恩公说的对,但,加固边防可是一项大工程,怕是耗资巨大,国库无法承受……”萧天策蹙起了眉,“陛下绝难同意。”
叶少安道,“这个简单,国公只需要上书陛下减轻徭役,然后再由官府组织民夫和士兵,对边境的城墙、堡垒进行修缮与加固即可。”
“例如,增加城墙的厚度与高度,在城墙上设置更多的瞭望塔和箭楼;同时,在重要的关隘和交通要道设置关卡,加强对过往人员和物资的检查,此事一成,功在千秋利泽万代,可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战乱初平,流民众多,此时人力最贱,能给国库省下不少的钱,反正边境迟早要加固,只要国公上奏,陛下就能看清这其中的利弊,既可给流民提供收入,又可节省钱财完成对边关的加固,还能利泽后世……此为一举多得、最有利的选择,陛下绝对会同意。”
听了叶少安的分析,萧天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恩公说的好有道理。
而叶少安的声音还在继续,“另外,可以训练一支精锐军队,选拔身体素质好、战斗意志坚定的士兵,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用以对抗匈奴。”
“还可招募当地的居民、商人或者游牧部落的人通过各种渠道获取匈奴的异动,必要时用信鸽烽烟传递消息,给我军信号,防患于未然……”
叶少安一连说了许多,萧天策也越发的惊叹,到了最后干脆直接让萧丽质拿来了笔墨,将一切记在纸上,好方便向女帝上奏。
“恩公妙策连连,定能叫大晋边关安宁!老夫一定将此一字不落呈奏陛下!”
叶少安点了点头,没有忘记今日借镇国公寿宴教训叶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逼沈竞择出手。
算算时间,沈竞择想杀他,此刻也该安排妥当了。
他也该登场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今日,他定要叫叶少安这三个字,响誉京城!
而沈竞择,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他回京之后,阎罗笔下第一道亡魂!!!
 书评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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