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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吗?”

“他真有这么厉害。”

这显然是不信的意思。

如兰立刻急了,很不淑女地挥舞着手臂。

“真的!”

“我没骗你!”

“连夫子都说,元若哥哥明年一定能高中!”

王若弗还是半信半疑。

“真有这么厉害?”

“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说着,她看向儿子,显然是想从长柏那里得到答案。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盛长柏深深皱眉,一脸严肃。

“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圣人教导,寝不言食不语,母亲难道没听说过吗?”

如兰不敢再多话。

她向来最怕这位二哥哥。

王若弗似乎有些不悦。

但说实话,她这个做母亲的,对这个儿子心里也有些发怵。

她小声嘀咕:“一家人吃饭……竟还扯到圣人头上。”

“你呀,比你父亲还要固执。”

盛长柏神情不变。

心中却忍不住轻叹。

他班级第一的地位眼看就要不保,压力实在不小。

……

林栖阁内。

盛大人的妾室林噙霜正与墨兰、长枫一同用膳。

不同于大娘子那边,这里虽只三人用餐,却有七八个丫鬟在旁伺候。

墨兰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

“小娘,你说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若他来年真能高中进士。”

“那简直是我梦中期盼的良人呢。”

林噙霜含笑回应。

“听你这般说……那位小公爷确实出众。”

“人品、家世、相貌,如今连学问也这般出色。”

“汴京城里的名门嫡女们怕是要争相追逐了。”

“墨儿……我们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她本是真心相劝。

不料墨兰却信心十足。

“为何不能想?”

“我自知庶女出身不高,但元若哥哥品性高洁,定不会在意门第之差。”

“小娘,前几日元若哥哥还称赞过我呢。”

林噙霜略显动容。

“哦?”

“他是如何夸你的?”

墨兰双手托腮,沉浸在美好回忆中。

“那日,元若哥哥说我的字迹清秀飘逸,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觉得元若哥哥对我并非无意。”

林噙霜以绢掩唇。

勉强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傻孩子,既说有大家闺秀风范,言下之意岂非是说……并非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心存侥幸。

转而询问盛长枫。

“你觉得小公爷对你妹妹……可有可能?”

盛长枫作沉思状。

良久。

正色道:“此事,除非父亲出面。”

“若父亲肯屈尊相求,或许能求来个妾室之位。”

妾室?

林噙霜顿时怒上眉梢。

“你真是糊涂了!”

“你妹妹怎能给人做妾?”

谁知。

盛长枫忽然轻笑。

“小娘,我若神志清明,又怎会与你们一同异想天开?”

林噙霜一时语塞。

墨兰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不行,我得想想法子,得想想法子……”

……

寿安堂。

与葳蕤轩的肃穆、林栖阁的喧闹不同,明兰和老太太这儿一派安然和暖。

两人静静用着饭,明兰偶尔低声细语。

“祖母……”

“孙女儿今天才晓得,小公爷原来一直深藏不露!”

“可我实在想不通。”

“他那样的人……又何须藏锋?”

老太太面色平静。

——你今日方知,我昨日便已了然。

她随口问道:“有什么想不通?”

“他那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明兰一手执筷,一手托着下巴,认真思量。

“我……我是无可奈何。”

“可他身为国公府独子,又无须顾忌什么,何必遮掩才华?”

“难道说,他也会因为太过出众,招来什么祸事?”

“但这……这说不通啊。”

老太太略作沉吟。

她取帕轻拭嘴角。

“明儿,祖母给你说一桩旧事吧。”

“这件事,连你父亲都不知晓。”

闻言。

明兰端坐静听,神色专注。

从小到大,祖母教导她,多以自身经历或寓言故事循循善诱。

“祖母年幼时,其实还有个小弟。”

“我这个弟弟可不一般,三岁认字,五岁能背唐诗,断文识字,俨然是金陵城中的神童。”

“那时,他比金溪方仲永还要出名。”

“再大一些,愈发不得了。”

“无论气度才学——谁不称勇毅侯府的小侯爷为金陵第一公子?”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

“他死了。”

明兰初时只是感慨,未料祖母竟有这样一位幼弟。

可这突如其来的结局,

令她霎时掩唇低呼。

“啊?”

“怎么会?”

老太太神情未变。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他人旧事。

“是啊——怎么会?”

“一个好好的人,没病没灾,怎么忽然就没了呢?”

明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没病没灾……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老太太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缓缓道:“祖母也不知道答案。”

“或者说。”

“当年的勇毅侯府查了整整三个月,也查不出任何线索。”

“有趣的是——”

“没过几年,另一位才学不及他,气度不如他,却曾与他交好的公子,反而众望所归地成了金陵第一公子。”

明兰眼中满是震惊。

“就……”

“就为了这么一个虚名?”

“一位侯府的小侯爷……他们怎么敢!”

五十年过去了。

再深的伤痛,也都化作了尘埃。

老太太淡然道:“平民百姓尚且会为一文钱起争执,权贵人家又怎么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而起杀心?”

这句话。

明兰无法反驳。

她深深低下头。

“外人只能看到权贵人家的光鲜荣耀。”

“却不知道,权贵人家也有他们的艰难与危机。”

“或许,他在汴京城中的处境,并不比我在家中好多少。”

老太太轻轻点头。

“这世上,谁活得都不容易。”

“不管是谁,不管出身如何,那句话永远适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兰深以为然。

这些年来,她最不敢忘记的正是这句箴言。

可就在这时。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忧虑与困惑。

“可既然是这样,他忍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如此?”

她茫然不解。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找不到答案,不如说是她不愿面对那个答案。

老太太沉默不语,眼神黯淡。

……

这时。

门外的小桃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姑娘……”

她看起来十分犹豫,只叫了一声,便不敢再说下去。

明兰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时瞥向老太太,很快明白了她的为难。

她不禁失笑。

“傻小桃,我说让你不要乱讲话,又不是不准你讲话。”

“这里只有我和祖母,你怕什么?”

小桃这才松了口气。

她直率地说:“小公爷身边的不为让我给姑娘捎个话……”

闻听此言,明兰登时一阵心虚。

她先是悄悄瞄了祖母一眼,见老太太神色如常,这才抿着嘴唇,故作镇定。

“什么话?”

小桃又迟疑起来。

“我得想想……不为说要一字不差地转告姑娘。”

“啊对了。”

“小公爷说——告诉你家六姑娘,我为了她如今已是无家可归,连顿饭都吃不上了。”

“叫她把昨天那盒难吃的点心给我送来,凉了也无妨!”

霎时间,盛明兰整张脸都僵住了!

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祖母。

不料,老太太却径自拂袖起身。

“你瞧我做什么?”

“我又不会做点心。”

明兰几乎要哭出来。

“祖母……”

……

下午的课对齐衡而言,无疑轻松自在多了。

两辈子头一回,他尝到了优等生的特殊待遇!

当盛长柏等人还在埋头苦读时,庄学究却屡次走到他的书桌前。

头一回。

“元若,你如今再看这些书已无用处,若是觉得闷,不如出去散散心?”

“至于经义注释,无非是死记硬背的功夫,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第二回。

“为师也是头一次遇上你这般天资卓越的学生,一时倒有些无从下手。”

“但你放心,因材施教的道理,为师还是明白的。”

第三回。

“为师思来想去,你如今最该用心的,便是诗词长赋与策论两科。”

“诗词一道,日渐式微,考场上只需留心押韵平仄,便无大碍。”

“至于策论,其中门道可就深了。”

“为师这儿有一本历代精选的策论范文,你不妨先看看。”

于是,在盛长柏与顾廷烨满是羡慕嫉妒的注视下,齐衡度过了一个颇为充实的午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顾廷烨那家伙为何总回头看他?

而且那眼神意味深长。

不知为何,齐衡就是觉得,此人一定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

墨菲定律亘古长存。

一放学,顾廷烨便拦住了他,开门见山道:“元若,二叔想请你帮个忙。”

求?

向来桀骜不驯的顾廷烨竟说出这个字!

齐衡转身欲走。

“二叔此生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你若不愿帮二叔一雪前耻。”

“二叔死不瞑目!”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能让顾廷烨说出“求”字的,也只有折磨他整日的那件事。

顾廷烨性情刚烈,宁折不弯。

他字典里从无低头认输四字。

齐衡早料到他会提此事。

却万万没料到,他真敢开口。

齐衡觉得好笑:“二叔,非是我不愿帮。”

“只是你要我怎么帮?”

“莫非与他们比背书?”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别人文斗,是你来我往的诗句切磋,谈风月论书画。

而他与曾巩等人却是:你背一篇文章,我背一篇文章,一篇便是小半个时辰……这已非难堪,简直是当众处刑!

顾廷烨却斩钉截铁:“正是背书!”

“有何不可?”

“他们自诩学富五车,状元之才,莫非连最基础的千篇古文都不敢比?”

齐衡一时语塞。

他能体会顾廷烨急欲雪耻的心情,但这事实在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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