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 12 章 锈蚀的试管
越野车在煤渣路上颠簸，车斗里的矿工老王正用破布擦拭猎枪，枪管上的锈迹被蹭出条条亮痕。他是矿场的老技术员，灾难前负责维护掘进机，此刻正给林辰比划着矿道的结构：“那活死人最怕强光和噪音，咱们用探照灯照他们眼睛，再用炸药炸通道，保准能堵住。”
“炸药够吗？” 林辰换挡时顿了下，车底盘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显然刚才撞矿道的伤还没好，“我看你们就剩两捆硝酸铵，还是受潮的。”
老王往嘴里塞了颗烟 —— 这是从办公室抽屉里翻出来的，烟纸都发黄了 —— 含糊不清地说：“够不够都得炸。那矿道通着咱们的避难所，里面还有十几个妇女儿童，不能让活死人闯进去。” 他突然拍了下车窗，“前面左拐，有个废弃的研究所，以前是矿上的体检中心，后来改搞什么基因研究，说不定有能用的设备。”
研究所的铁门挂着把巨大的铜锁，上面缠着圈生锈的铁链，锁孔里塞着团杂草。赵刚挥起钢管砸了三下，锁芯 “咔哒” 断裂，铁链哗啦散在地上，扬起片呛人的灰尘。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口凉气 ——
庭院里散落着数十个玻璃培养皿，有的碎裂在地，里面的绿色液体已经干涸，残留着扭曲的生物组织；有的还完好，浸泡着些半成型的胚胎，一半是人形一半是兽类，在猩红的极光下微微蠕动。苏玥捂住嘴后退半步，差点踩碎个培养皿，里面的东西长着蝙蝠的翅膀和人类的手。
“这地方比老东西的缝合怪还瘆人。” 赵刚的声音发紧，钢管在掌心转了两圈，“搞基因研究的没一个正常的，以前新闻里总报他们偷偷搞人体实验。”
林辰蹲在个破碎的培养皿前，指尖蘸了点绿色残留物，放在鼻尖闻了闻：“是基因编辑液，里面加了动物基因片段。你看这浓度，比我修过的生物反应器还高，估计是想制造超级士兵。”
办公楼的玻璃门贴着张泛黄的通知，用打印体写着：“紧急疏散，实验体已失控，销毁所有 B 区样本，重复，销毁所有 B 区样本。” 落款日期是灾难发生前三天，盖着 “黑曜城生物研究所” 的红章。
“B 区在哪？” 苏玥指着通知上的地图，一楼被分成 ABC 三个区域，B 区用红色标注，旁边画着个骷髅头，“看起来是最里面的实验室。”
老王突然脸色发白，手里的猎枪差点掉地上：“我知道那地方！三年前矿上有个工人得了怪病，皮肤长出鳞片，就是被送到这儿来的，再也没出来过！”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当时就传这里在搞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是真的！”
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实验报告影影绰绰。其中张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笑容温和，胸前的工牌写着 “李博士”，背景是排培养皿，里面的胚胎和庭院里的如出一辙。苏玥突然停在张报告前，指尖抚过上面的基因序列图：“这是…… 抗辐射基因？他们在研究能抵抗粒子风暴的人类？”
“不止。” 林辰指着报告下方的注释，“还加了动物的基因片段，增强力量和速度。你看这个，把鲨鱼的再生基因和人类 DNA 结合，理论上能快速愈合伤口。”
实验室的铁门被从里面锁死，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赵刚用钢管撬了半天，锁芯纹丝不动，反而惊动了里面的东西 —— 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
“退后！” 林辰拽着苏玥躲到实验台后，老王和赵刚也迅速找掩护。铁门突然被撞开，巨大的冲击力让门框都裂开了缝。
个庞然大物站在门口，身高足有三米，身体覆盖着层灰黑色的鳞片，像鳄鱼的皮肤，却长着人类的躯干和四肢，手指末端是锋利的爪子，正滴着粘稠的绿色液体。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个巨大的口器，里面布满了锯齿状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震得实验台都在抖。
“这是…… 成功的实验体？” 苏玥的声音变了调，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它鳞片上，反射出冷光，“报告上说这种融合体存活率只有 0.3%。”
“存活率低不代表好对付！” 赵刚扔出颗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老王用猎枪打它眼睛！林辰找消防斧！苏医生…… 你离远点！”
烟雾中传来鳞片摩擦的嘶嘶声，还有猎枪的轰鸣。林辰摸索着找到消防斧，刚想冲出去，却被只冰冷的爪子抓住脚踝，硬生生拖进烟雾里。他闻到股浓烈的腥臭味，口器开合的风声就在头顶，赶紧用斧头猛劈它的前肢。
“铛” 的声脆响，斧头被弹开，只在鳞片上留下道白痕。实验体发出愤怒的嘶吼，爪子猛地收紧，林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眼前发黑。
“用这个！” 苏玥突然冲过来，将瓶酒精泼在实验体的口器里，紧接着扔出打火机。火焰瞬间窜起，实验体发出凄厉的惨叫，爪子下意识地松开，林辰趁机翻滚到旁边，后背撞在实验台的铁架上，疼得闷哼出声。
“它鳞片有缝隙！” 他捂着被抓伤的脚踝大喊，鲜血正顺着裤腿往下流，“攻击它腋下和腹股沟！那里没有鳞片！”
赵刚的钢管狠狠砸在实验体的腋下，绿色的血液喷了他满脸。实验体疯狂地挥舞爪子，将旁边的培养皿扫得粉碎，里面的胚胎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像婴儿的哭声。
老王的猎枪子弹打光了，他抓起个装满液氮的保温桶，朝着实验体的口器扔过去。液氮瞬间汽化，白色的雾气中传来骨骼冻结的脆响，实验体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鳞片上结了层白霜。
“就是现在！” 林辰举起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劈向它的腹股沟。这次斧头没被弹开，深深嵌进血肉里，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身。实验体发出最后声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得地面都在震动。
四人瘫在地上喘气，烟雾渐渐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实验室。林辰的脚踝被抓出四个血洞，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在变色，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苏玥赶紧用止血钳清理伤口，发现里面残留着些细小的鳞片，正在往肉里钻。
“这玩意儿会寄生！” 她的声音带着惊恐，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挑出鳞片，“必须彻底清理，不然会像那个矿工样长出鳞片！”
老王突然指着实验台的抽屉：“快看那是什么！” 个金属保险箱半掩着，里面露出些文件和支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上面贴着标签：“抗辐射血清，编号 734”。
林辰的心跳漏了拍，734—— 和越野车钥匙上的编号样！他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有份完整的实验报告，详细记录了抗辐射血清的制作过程，最后页写着：“血清已送往银浪湾军事基地，用于方舟计划人员接种，剩余样本销毁。”
“方舟计划真的和军方有关！” 苏玥的眼睛亮了，手指点向报告上的地图，银浪湾的位置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 “方舟登船点”，“我们没走错路！”
赵刚突然指向窗外，庭院里的培养皿正在剧烈晃动，里面的胚胎开始膨胀，骨骼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别高兴太早！这些玩意儿被血腥味刺激到了！”
更多的实验体从培养皿里爬出来，体型虽小，却数量惊人，密密麻麻地朝着办公楼涌来，像片移动的绿色潮水。林辰抓起那支抗辐射血清塞进苏玥的背包，又把实验报告折好揣进怀里：“撤！从后门走！那里有条地道通外面的公路！”
地道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林辰爬在最前面，用矿灯照亮前路，能听见身后传来实验体撞门的巨响和老王的咒骂。苏玥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脚踝，像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呼吸拂过他的小腿，带着点痒。
“快到了！” 林辰看见前方的光亮，加快了爬行速度。地道尽头是块松动的石板，他用斧头撬开，新鲜空气涌进来的瞬间，还夹杂着公路的尘土味。
越野车就停在路边，林辰刚把苏玥推出去，突然感觉小腿传来阵剧痛 —— 是只实验体从后面咬了他口，细小的獠牙穿透裤子，深深嵌进肉里。
“林辰！”
他回头看了眼，实验体的眼睛是浑浊的绿色，和他伤口渗出的血液个颜色。林辰举起斧头劈下去，绿色的浆液溅了满脸，他拽着苏玥爬出土道，赵刚和老王紧随其后，用石块死死堵住洞口。
“你的腿！” 苏玥的声音带着哭腔，林辰的小腿已经肿得像水桶，伤口周围长出层薄薄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林辰摸出那支抗辐射血清，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下去。液体推注的瞬间，他感觉股寒流顺着血管蔓延全身，伤口的疼痛奇迹般消失了，鳞片以同样快的速度褪去，露出正常的皮肤。
“管用！” 他喘着气笑，“这玩意儿比我前女友的道歉管用多了。”
越野车再次启动，碾过追来的实验体，绿色的浆液溅在车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林辰打开车窗，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研究所，那里已经被绿色的潮水淹没，猩红的极光下，像座正在融化的蜡像馆。
苏玥把实验报告摊在腿上，用口红圈出下一个补给点：“前面五十公里有个加油站，地图上说那里有军方留下的物资，还有辆装甲车。”
赵刚从车斗里探出头，手里挥舞着瓶刚找到的白酒：“再往前就是黑曜城边界了！过了界碑，就他妈不是这破地方的人了！”
林辰踩下油门，越野车加速驶离，扬起片尘土。后视镜里，研究所的方向传来声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像是为他们的前路点燃了盏明灯。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针孔，那里还残留着血清的凉意。抗辐射血清、方舟计划、银浪湾……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虽然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但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化，煤矿的黑土变成了戈壁的黄沙，远处的地平线在猩红的极光下若隐若现，像条通往希望的起跑线。林辰握紧方向盘，苏玥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暖而坚定。
他们的寻舟之旅，才刚刚进入真正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