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醒来,是在抢救室。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
医生对周阚说:“病人刚做完清宫手术,但出血情况不乐观,身体指标异常,建议做全面深入检查。”
全面检查?我闭上眼,也好。
“算了!她不配!流掉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痛什么痛!浪费资源!”周阚冰冷嫌弃的声音传来。
当晚,我在手机下单了五天后最早一班飞往南方的机票。
接下来三天,周阚没再出现。
我去了寺庙,想给那个来不及见面的孩子,点一盏长生灯。
却在大殿,撞见周阚和谢晚星。
在看到我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时,周阚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痛色。
他移开视线,看着眼前的蒲团陷入了沉思。
“我记得自己好像曾经跟谁一起跪在这里……”他捂着头,用力回想着:“是为了求什么呢…?”
我抱着那盏点燃的长生灯,边走向那蒲团边说:“十年前你和我跪在这里,求神佛保佑我们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周阚,这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你真的忘了吗?”
不等周阚回答,我径直走向佛前。
谢晚星看着我手里微弱的火苗,轻笑:“沈清姐,你说,佛祖真会普度一个……强奸犯生下的孩子吗?”
她手抚上自己肚子:“正好,我怀了周阚哥的孩子,两个月了,就让我来帮你吧!”
说完,她突然上前,一把夺过我小心翼翼捧着的长生灯!
哐当一声!
那盏承载着我微末祈愿的灯盏,被她砸在青石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火苗顷刻熄灭,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混着蚀骨悲愤,瞬间冲上了我的心头!
她摊手,脸上毫无诚意:“对不起呀姐姐,手滑了。”
“滚!”
我抬手,用尽全力,一巴掌甩在她那虚伪的脸上!
小产后的虚弱让原本就身患癌症的我瞬间脱力,重重摔坐在地上。
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好像是被人碾过,我痛的眼前发黑。
“——够了!沈清!”周阚愤怒的抓起我的头发:“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你非要这么较真!没完没了了是吧!”
包里的癌症确诊书滑了出来,掉在他脚边。
他抬眼看向那张诊断书。
瞬间,我的心提了起来。
“医院的报告?你得了什么……”
正当他要弯腰捡起,谢晚星突然捂住腹部惊呼。
“周阚哥!我肚子……好疼啊!”
下一秒,周阚拿着报告的手一顿。
她指尖一松,诊断书轻飘飘滑落。
他甚至没低头看它一眼,立刻转身扶住谢晚星,语气焦急:“别怕!我们马上去找医生!”
那张纸,被他匆忙离去的脚步踢开,翻滚着,最终沾满香灰,静默躺在香炉脚下。
谢晚星虚弱倚靠他,经过我时丢下恶毒的眼神。
周阚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她虚情假意的祈福有什么用!只要看到她,我就觉得恶心,我的病就好不了!”
我笑了出来。
笑声在空旷大殿里突兀凄凉。
他皱眉,厌恶地看我:“你笑什么?”
我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语气平静得可怕:“笑你自欺欺人的样子,真有意思。”
我走向院中千年古树,仰起头。
上面系满的红绸福袋,绝大部分出自我手。
我强忍剧痛,踮脚,近乎粗暴地,将亲手为他挂上的八十八个福袋,尽数摘下,扔进熊熊燃烧的香灰炉!
火光窜起,映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慌乱。
“周阚,都说因果纠缠。”
“今日,你我就如这火中之物,因果尽断!”
我转身决绝离开。
把他气急败坏的咆哮甩在身后:
“沈清!你站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