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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冷,刺骨的冰冷。

咸涩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口鼻,沉重的甲胄像一双无情的手,拽着我不断向幽暗的深渊沉沦。怀里的“梦想一心”此刻不再是希望的浮木,而是催命的铁锚。肺里的空气被急速挤压,眼前是一片混沌的墨蓝,耳边只有水流沉闷的呜咽和自己心脏濒临停滞的狂跳。

完了,历史书上跳崖活下来的,可没几个是穿着全身板甲还抱着一把实心长刀跳海的……失策,大大的失策!

意识在缺氧中逐渐模糊,混乱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闪过。雷电影冰冷的眼神,稻妻民众惊愕的面孔,还有我那还没写完的明代卫所制度论文……真要交代在这儿了?刚穿越就成了史上最快领便当的穿越者?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挣扎,准备拥抱黑暗时,一股微弱但坚韧的雷元素力,再次从这具身体的深处自发涌出,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极其精妙地在我口鼻处形成了一层极薄的无形屏障,勉强隔绝了海水,滤入了丝丝缕缕的空气。

同时,一股潜流不知从何处涌来,裹挟着我沉重的身体,向着某个方向推去。

求生的本能让我死死抱住“梦想一心”,借着这点微弱的浮力和水流的方向,勉强维持着不再下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点雷元素力也即将耗尽,屏障摇摇欲坠时,我的后背猛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是……岸边的礁石?

剧烈的咳嗽让我肺管子都疼,我像一摊烂泥般趴在水边浅滩,半个身子还浸在海水里,动弹不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

“那边!快!”

“好像是个人?”

“看衣着……非同一般!”

我努力想抬起头,视线却一片模糊,只看到几道模糊的人影提着灯笼快速靠近。他们似乎被我的形态,尤其是那显眼的紫色长发和甲胄惊住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这……这是?!”

“快去禀报大小姐!”

“小心!先把人救上来!”

我被七手八脚地从浅水里拖上岸,放在平坦的草地上。有人试图取下我紧紧抱在怀里的长刀,但我即便意识模糊,也下意识地攥得更紧。那似乎是我此刻唯一的依仗和……财产?

“先别动那把刀了,救人要紧!”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女声说道。

模糊的视线中,一张清丽绝伦、带着担忧和惊疑的脸庞凑近了我。冰蓝色的发丝,优雅的气质,即便在我混乱的认知里,也瞬间对上了号。

神里绫华……白鹭公主……

我怎么被冲到神里屋敷来了?!这运气真是……绝了!

她想用元素力帮我烘干衣物和治疗?不,不行!这具身体现在就是个空壳,一旦被元素力探查,立刻就会露馅!我猛地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试图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您……您别动,我们没有恶意。”神里绫华显然被我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收回手,语气更加轻柔,但眼中的疑虑更深了。她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又看向我怀里那柄绝无可能认错的武器——“梦想一心”。

眼前的“人”,拥有着与将军大人一般无二的容颜,尽管此刻狼狈不堪,发丝凌乱,甲胄破损,肩膀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但那轮廓和特征绝不会错。尤其是这把刀……可将军大人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神里家的私人海滩?还受了伤?而且,气息为何如此……微弱且混乱?

就在这时,一名终末番的成员疾步来到绫华身边,低声急促禀报:“大小姐,天守阁方向有异动!奥诘众似乎在秘密搜寻什么,而且……有消息称,早些时候,城内出现了两位‘将军大人’的目击报告!”

“两位将军大人?”绫华瞳孔微缩,再次看向我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复杂。

她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都退开一些,只留下几个绝对信任的家臣。她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您……究竟是谁?”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和“梦想一心”之间游移,“或者说,您与将军大人,是何关系?天守阁的变故,与您有关吗?”

我张了张嘴,海水和虚弱让我的声音沙哑不堪,脑子飞快转动。瞒是瞒不住了,神里绫华不是傻子,相反,她极其聪明。与其编造漏洞百出的谎言,不如……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迎着绫华审视的目光,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

“我……不是你们……认知中的……雷电将军。”

我抬了抬紧紧抱着的“梦想一心”,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我……只是个……被正主……追杀的……倒霉蛋……”

神里绫华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张与神明无异的脸上露出如此人性化、甚至带着点委屈和后怕的表情,又联想到城内“两个将军”的传闻和天守阁的异动,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是唯一解释的猜想,缓缓浮上她的心头。

她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警惕未消,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和……一丝极其微妙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于“将军大人”权威被动摇现状的复杂思绪。

“……先把这位……‘客人’,”她斟酌着用词,对身旁的家臣吩咐道,“秘密安置到偏院,请最好的医师,但要绝对保密,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她再次看向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恐怕要委屈您,暂时留在神里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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