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远处，一直靠在石头上看戏的江寒，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道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微微皱着眉，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好梦的不悦。
倒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爆棚，或者同情心泛滥。
单纯是因为，眼前这个叫王腾的家伙，太吵了。
不仅打断了他精心构思的、准备用来忽悠未来打工人的开场白，还把他看上的SS级员工，给弄得灰头土脸。
这就有点过分了。
在周围上百道惊愕、好奇、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江寒迈开了步子。
他的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懒散，双手依然拢在袖子里，像个饭后散步的老大爷，悠哉悠哉的，朝着冲突的中心走去。
他与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王腾和他的一众跟班，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江长老？”
王腾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又是这个宗门的笑柄。
他来做什么？
难道是想为这个废物出头？
就凭他？
王腾根本没把江寒放在眼里。
一个靠着辈分混日子，收了个凡人徒弟去种地的咸鱼长老，能有什么本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江寒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王腾。
他仿佛当这些人是空气一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最终，他停在了那个浑身颤抖，双拳紧握，低着头的劈柴少年面前。
整个试剑崖，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一老一少，两个被宗门视为“废物”和“笑柄”的人身上。
大家都很好奇，这位闲云山的咸鱼长老，想做什么。
石毅也感受到了身前多了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了戒备和麻木。
他以为，这又是另一个想来欣赏他狼狈模样的看客。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张带着几分慵懒，却异常平静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也没有幸灾乐祸。
有的，只是一种……像是工匠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材料时，那种纯粹的审视。
就在石毅愣神之际，江寒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懒洋洋的，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崖坪。
“他们说你是废人，但我看你，是块璞玉。”
“你，可愿拜我为师？”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腾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他身后的跟班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石毅，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他说什么？
拜他为师？
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这是一种更加新奇的，羞辱自己的方式？
石毅的大脑一片空白。
自从剑骨被废，他从云端跌入泥潭，受尽了白眼与嘲讽。
所有人都视他为废物，为瘟神，避之不及。
可今天，竟然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块“璞玉”？
还要收他为徒？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他竟然要收石毅为徒？”
“疯了，真是疯了！一个专门收废柴的长老，现在要收另一个真正的废柴当徒弟！”
王腾也反应了过来，他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作之合！真是天作之合啊！”
他指着江寒和石毅，对着周围的弟子们大声嘲讽道：
“你们看！一个废物师尊，配一个废物徒弟，这不是绝配吗？我看闲云山干脆改名叫‘废物收容所’算了！”
周围的笑声愈发刺耳。
每一句嘲笑，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石毅的心上。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刚因为江寒那句话而产生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瞬间被滔天的屈辱和愤怒所淹没。
果然，又是羞辱。
他自嘲的笑了笑，正准备拒绝这场荒唐的闹剧。
但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江寒时，却愣住了。
面对周围排山倒海的嘲讽，那个被称作“咸鱼长老”的男人，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仿佛周围的哄笑，不过是恼人的蝉鸣。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的注视着自己，似乎在认真的，等待一个答案。
那一刻，石毅心中那座冰封了三年的火山，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缝隙。
或许……
他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