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身子一矮。
来抓她的壮硕男人,因为惯性,大半个身子都被带出了窗外,只剩双腿还在车内。
若不是林素用屁股卡主他的腿,此刻那男人已经飞出车外了。
“把女儿……还给我!”
“疯子!她是个疯子!”
人贩子头目惊怒交加地吼道。
“别乱来,放了我兄弟,一切好说!”
林素提出条件:“把女儿给我!”
“等下就过山洞了,你只有一点时间考虑!”
人贩子头目眼神变换,他看了一眼窗外岌岌可危的同伙。
先把人救回来!
“把那丫头片子给她!”
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大哥!”
抱着娅娅的女人不愿意放手。
“放手!你想老牛死在外面吗!”
女人怨毒地看了一眼林素,不甘心地上前把孩子递了过去。
林素抢过女人手里的女儿,继续与他们对峙。
“你先把我们的人拉上来!”
人贩子头目跟林素谈条件。
林素冷笑一声。
把人拉上来?
等他们都安全了,自己和一双儿女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当过一次傻子,不会再当第二次。
怀里的雷雷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瑟缩了一下。
“妈妈……”
她不能再等了。
前面确实有山洞,而且是大转弯,火车的速度会降到很低。
对面的男人还在讨价还价。
林素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
“你们自己来救!”
她朝另一头跑,人贩子们急忙去拉要掉下去的同伴。
过道上一个乘客放在地上的竹筐。
竹筐里,装满了圆滚滚的土豆。
林素一脚踢在竹筐上!
“哗啦啦——”
几十个土豆瞬间滚满了整个过道。
追上来的人贩子脚下一滑,根本稳不住身形,“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
他痛得大叫,想要爬起来,脚下却又踩到了一个土豆,再次滑倒。
林素趁机纵身一跃!
在火车重新开动的前一秒,抱着两个孩子,从车厢里跳了出去!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站台,周围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望不到边的荒野。
林素不敢停留,跳下月台,就往旁边的草丛里钻。
“呜——”
火车汽笛长鸣,再次开动。
几个人贩子冲到门口,看着已经钻进草丛里的林素母子三人,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火车已经开始缓缓加速。
冒着被车轮碾断腿的风险跳下去,值得吗?
况且这荒郊野岭的,晚上说不定有狼。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火车已经驶出了站台。
人贩头目只能站在车门口,对着林素消失的方向,发出不甘的怒吼。
“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别让老子再碰见你!”
林素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听着火车远去的声音,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怀里,两个孩子依然在昏睡。
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又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眼泪,终于决堤。
她从人贩子手里,把孩子抢回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喘匀这口气,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她摸了摸女儿顾秀娅的额头。
这孩子,发烧了!
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天色渐晚,远方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叫声。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找医生了。
高烧,在缺医少药的六十年代,是会要人命的!
林素挣扎坐起来,把儿子雷雷喊醒。
她牵着儿子,抱着滚烫的女儿,开始前行。
走了大半小时,两人都走不动了。
顾昭雷打量四周,看到有个小水潭,撕了自己的衣服,打湿递过来。
“水……妹妹,降温……”
林素看着儿子那张沾满泥土却无比认真的小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的雷雷,才五岁啊。
在这样可怕的境遇下,他没有只顾着哭闹,还知道照顾妈妈和妹妹。
林素把湿布叠在女儿额头。
“雷雷,别怕,妈妈在。”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看向怀里烧得迷迷糊糊的女儿。
必须马上给娅娅退烧!
前世她被卖到山里那十年,为了活下去,她跟着山里的赤脚医生学了不少草药知识。
哪些草能吃,哪些草能治病,她都认得。
她必须找到退烧的草药!
“雷雷,我们得坚持下去,要找到药给妹妹。”
“妈妈,我能坚持的!”
顾昭雷小小的身板挺直。
母子俩借着微弱的星光,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地寻找着。
林素扫过每一片草丛。
她记得,有一种叫“青蒿”的草,对于退烧有奇效。
可是,夜太黑了,山林里能见度极低。
娅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烫。
林素心急如焚,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妈妈!”
顾昭雷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扶她。
林素趴在地上,手掌按到了一片湿滑的植物。
她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清苦香味钻入鼻腔。
是青蒿!
她找到了!
“雷雷,快,帮妈妈多采一点!”
林素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母子俩手忙脚乱地采了一大把青蒿。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没有火,没有容器,她怎么把草药给女儿喂下去?
林素抱着草药,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儿女,心里一片绝望。
逃出了人贩子的魔爪,难道要死在这荒山野岭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昭雷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小声说:
“妈妈,你看那里,像个山洞。”
林素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在半山腰的岩壁上,果然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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