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陈星宇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疼痛。
昨晚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几乎一夜未眠,每次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秦佑安穿着他睡衣的样子,苏晚晴为那个男人擦嘴的场景,还有那两句刺痛人心的话——“星宇他就是太敏感了”、“别闹,我先送小佑走”。
陈星宇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酸痛无力。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显然,昨晚在雨中的长时间淋雨,让他患上了重感冒。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这副狼狈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怜。
“不行,今天还有个重要的项目会议。”陈星宇喃喃自语,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冰冷的水暂时驱散了些许昏沉,但身体的虚弱感依然明显。他翻箱倒柜,终于在厨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过期两个月的感冒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取出一粒吞了下去。
换好衣服,陈星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家门。清晨的空气清新湿润,雨后的小区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在公园里打太极,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
创安工程的办公室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陈星宇强打着精神走进公司,迎面就撞见了正要外出的赵文博。
“星宇!你这是怎么了?”赵文博一眼就看出好友的不对劲,关切地拦住他,“脸色这么差,生病了?”
陈星宇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赵文博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么烫!你都发烧了还来上班?赶紧请假去医院看看啊!”
“今天有个重要的项目会议,不能缺席。”陈星宇摇摇头,声音沙哑,“开完会我就回去休息。”
赵文博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压低声音:“不对,你小子肯定有事。是不是跟晚晴吵架了?”
陈星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赵文博的眼睛。
“走,去楼梯间说。”赵文博不由分说地拉着陈星宇走向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安静无人,只有偶尔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赵文博递给陈星宇一支烟,被他摆手拒绝了。
“到底怎么回事?”赵文博点燃自己的烟,深吸一口,“你们俩不是昨天才过纪念日吗?怎么今天就这副德行?”
陈星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好友关切的目光下,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叙述,赵文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听到秦佑安穿着陈星宇的睡衣,苏晚晴还为他擦嘴时,赵文博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墙壁上。
“他妈的!这对狗男女!”赵文博怒不可遏,“那个秦佑安算什么东西?还有苏晚晴,她脑子进水了吗?让别的男人穿自己老公的睡衣?”
陈星宇苦笑着摇摇头:“她说那是工作聚餐,秦佑安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她才找了我的睡衣给他换。”
“这种鬼话你也信?”赵文博气得在楼梯间里来回踱步,“什么样的工作聚餐非要选在晚上,选在家里,还偏偏是你们的纪念日?星宇,你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苏晚晴这里就犯糊涂?”
陈星宇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这些疑点,只是内心深处还在为苏晚晴找借口,还在期盼着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这样,”赵文博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我帮你查查那个秦佑安。我在派出所有熟人,查个人底细不难。要是让我发现这小子有什么问题,看我不弄死他!”
“别!”陈星宇急忙按住赵文博的手,“文博,你别插手。我…我想再给晚晴一次机会。也许她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也许她会认识到错误…”
赵文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陈星宇,你醒醒吧!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星宇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但是文博,我和晚晴结婚才一年。这一年里,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赵文博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陈星宇那痛苦而又固执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行吧,这是你的家事,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星宇,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兄弟我永远站在你这边。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开口。”
陈星宇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
项目会议从上午九点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半。陈星宇强撑着精神完成了自己的汇报,但会议内容他几乎没听进去多少。头痛和发热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好几次都是同事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该自己发言了。
会议结束后,陈星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位。他掏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苏晚晴打来的。还有几条微信消息:
“星宇,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回我电话。”
陈星宇看着这些消息,心里五味杂陈。苏晚晴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歉意,更多的是抱怨和不满。他犹豫着要不要回电,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正是苏晚晴。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因感冒而更加沙哑。
“陈星宇,你终于接电话了!”苏晚晴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昨晚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陈星宇的心沉了沉。他原本期待的是道歉和解释,而不是指责。
“我在杏林小区。”他简短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苏晚晴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好吧,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留秦佑安在家吃饭。但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就是在谈工作。”
陈星宇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无力。又是这套说辞。
“晚晴,我…”他刚想告诉她自己生病了,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晚晴,方案改好了吗?李总那边催着要。”
是秦佑安的声音。清晰、亲近,仿佛他就站在苏晚晴身边。
陈星宇的心猛地一紧。所以,即使是在给他打电话道歉的时候,秦佑安也在她身边?
“哦,马上就好!”苏晚晴应了一声,然后匆忙对电话说,“星宇,我先忙了,晚上回家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炸酱面。拜拜!”
不等陈星宇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举着手机,呆呆地听着里面的忙音,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喉咙一阵发痒,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的同事投来关切的目光,有人问道:“星宇,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陈星宇摆摆手,勉强止住咳嗽:“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办公室,乘电梯来到一楼的公司药店。在货架前站了许久,他才选了一盒感冒药和一瓶止咳糖浆。
回到工位,他按照说明书服下药片,又喝了一口糖浆。糖浆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却盖不住心里的苦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办公桌上,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陈星宇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想起了赵文博的话:“这种事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也许,他真的该清醒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晚晴发来的微信:“晚上想吃什么面?我下班去买材料。”
陈星宇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他只是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然后趴在了办公桌上,闭上了眼睛。
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同事的交谈声、打印机的运转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忙的工作场景。而在这一片喧嚣中,陈星宇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落寞而疲惫。
他知道,今晚的炸酱面,他大概是不会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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