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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幕散去,那神国座驾的影子还烙在每个人心里。可咸阳宫偏殿小花园里的景象,却跟天幕上的伟岸模样形成了又荒诞又刺眼的反差。

“让让!都让让!仙驾来了,快躲开!”

胡亥的胖身子挤在小车座里,都快卡不住了,双脚使劲蹬着踏板,让那红蓝相间的“仙驾”在空地上歪歪扭扭画龙。“叮铃铃”的铃铛声吵个不停,配上他兴奋到变形的胖脸,场面看着滑稽得很。

可围观的群臣,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他们的目光都黏在那辆小三轮车上,热得能烧出火星子。虽说得用脚蹬,又小又慢,但它真真切切不用马就能跑!那转起来的轮子,还有连接踏板和后轮的链条,跟天幕上那庞大的神国座驾,道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分明是神国座驾的小崽子!仙驾的雏形啊!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全聚到了场中另一个人身上——站在三轮车旁,脸白得跟纸似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林渊。

嬴政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还在被胡亥骑着转圈的三轮车前。他没理会兴奋过头的胡亥,深邃的眼睛跟量尺似的,把三轮车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金属架子、软乎乎的轮胎,最要紧的是那根连着手踏板和后轮的链条!

他的呼吸微微发急。作为一心要征服天下、对军械粮草格外敏感的帝王,他一眼就看出这“玩具”背后的门道——要是能照着这个理,造个更大的,轮子换宽点,架子弄结实点,不用牛马,靠人力或者别的什么力气,就能拉货、能跑,那大秦的运输、行军,得变个天!

他慢慢蹲下身,目光从三轮车移到林渊脸上,尽量让语气平和些,可还是藏不住激动:“渊儿。”

林渊一个激灵,心脏差点蹦到嗓子眼。

嬴政指着三轮车,缓声问:“这东西挺精巧。要是照着这个法子,造得大些,车轮弄宽,车架加固,是不是就能像天幕上那样,拉着重物自己跑?”

“!!!”

来了!父皇这是直奔工业革命的根子去了!

林渊头皮发麻,系统的警告音在脑子里尖啸:【否认!快否认!】

他使劲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父皇!不行!万万不行啊!”

“哦?为何不行?”嬴政眼神一凝。

“这就是个破玩具啊!”林渊指着被胡亥蹬得咣当响的三轮车,急得直跺脚,“您看它这么小这么轻,稍微弄大点,那细杆子(链条)肯定断!木头架子也得散!就只能小孩子骑着玩,压根不能拉货!大了半点用没有!”

他拼命贬低三轮车,想掐灭父皇那危险的“工业梦”。

“只能小孩子玩?”嬴政瞥了眼还在喊“仙驾”的胡亥,没说信不信,又指着链条,“这东西看着细,却能把脚蹬的力气传到后轮,挺巧妙。要是用精铁锻打,弄粗弄结实点,说不定……”

“肯定会断!”林渊急忙打断,差点扑上去抱住三轮车后轮,“父皇!这玩意儿根本不结实!真的!就是看着好玩,中看不中用!您想啊,天幕上那神国座驾多威风,怎么可能是这小孩玩具的道理能造出来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他使劲搅浑水,死不承认两者有关联。

嬴政静静地看着他急着辩解、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眼里的光反倒越来越亮。

渊儿越抗拒,越说明他知道这“玩具”的真价值!

他没再追问林渊,缓缓站起身,对旁边的将作少府令(管宫室器械制造的官)沉声道:“把这东西,好好送到将作监去。”

他扫了眼三轮车,语气斩钉截铁:“让少府的工匠,给朕拆了、量了、画下来!弄明白它到底是怎么跑起来的!每个零件,都给朕研究透!”

“然后,”嬴政的声音陡然提高,满是开创新时代的野心,“照着这东西的道理,给朕试造大的运载器具!不管用木头还是铁,不管要多少人力物力,都给朕造出来!”

“臣遵旨!”将作少府令激动得声音发颤,躬身领命。他看三轮车的眼神,跟看稀世珍宝似的——这可是陛下亲口下令研究的“仙器”原型!

群臣一听,心里跟揣了团火似的。陛下这是要仿制仙器啊!要是成了,大秦也能有自己的神国座驾了?

“陛下圣明!”不少人忍不住高声叫好。

林渊听着父皇的命令,看着那群摩拳擦掌、眼冒绿光的工匠,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全完了!

他就想签个到、摆个烂、成个仙而已,怎么就把工业革命的火种,亲手塞给了千古一帝?虽说这火种只是个儿童三轮车,可凭着这时代顶尖工匠的能耐,再加上父皇那吓人的执行力,鬼知道他们能折腾出什么来!

大秦的工业萌芽,难道要从一辆儿童三轮车开始?

这事儿要是被后世史官写进去,不得笑掉后人的牙?

胡亥终于蹬累了,停下来擦着汗,兴奋地对林渊说:“十八弟!听见没?父皇要造大车了!以后咱们就能坐着更大的仙驾出去玩了!”

林渊看着这个还在做梦的猪队友,又看了看那辆要被送去将作监“开膛破肚”的三轮车,再望向父皇满是野望的背影,悲愤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我好像……不小心,可能,也许……稍微推了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

【叮!警告!检测到宿主心态动摇!请坚守“不承认”三字真言!玩具就是玩具,跟改变世界没关系!】

林渊:“……” 鬼才信你!

他仿佛已经看到,过不了多久,咸阳宫校场上就会出现一群工匠,推着各种奇形怪状、照着三轮车原理放大的“人力拉货车”“链条运粮车”,甚至“脚踏战车”的诡异场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林渊——一个只想成仙的八岁摆烂皇子。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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