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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数日时光,弹指而过。

刘麟军营之中,张灯结彩,虽无奢华装饰,但那股喜庆之气与士卒们脸上与有荣焉的振奋,却冲淡了军营固有的肃杀。

红绸在春风中轻扬,与猎猎旌旗交织,别有一番铁血柔情的气象。

沈括带领工匠和部分士卒,不仅加固了营防,更巧妙地利用现有材料,将中军大帐及周边区域布置得既庄重又喜庆。

深井汲出的清冽之水,仿佛也带着甘甜。

薛仁贵与樊梨花则全力操练兵马,尤其是李存孝带来的那股彪悍之气融入后,整个营寨的士气愈发高昂,隐然已成一支虽人数不多,却锋锐无匹的精锐。

士卒们皆知主公即将大婚,对象更是那位倾国倾城的西施姑娘,皆感颜面有光,训练起来更加卖力。

这一日,数封大红烫金的喜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从刘麟军营中送出,带着决绝与一丝挑衅的意味,分别递向了新野城的各个角落。

…………

左将军府,正厅。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正在商议军务。

当简雍手持那封格外刺眼的喜帖,面色古怪地呈上时,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刘备展开喜帖,目光扫过上面“刘麟”与“周西施”的名字,以及“诚邀莅临”的字样,脸上那惯常的“仁德”面具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怒意与冰寒。

他尚未开口,一旁的张飞已然须发戟张!

“什么?!!”张飞一把夺过喜帖,瞪圆了环眼,死死盯着“周西施”三字,那日在街口惊鸿一瞥的绝美容颜瞬间充斥脑海,一股混合着极致渴望、嫉妒与暴怒的火焰“腾”地一下直冲顶门!

他猛地将喜帖撕得粉碎,如同暴怒的雄狮般咆哮起来,声震屋瓦:“刘麟小贼!安敢如此!安敢如此!!那西施姑娘……那西施姑娘是天仙般的人儿!岂是他这容貌尽毁的丑汉可以觊觎、可以匹配的?!他这是在打俺老张的脸!是在剜俺的心肝!!”

张飞气得浑身发抖,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飞,木屑纷飞中,他指着军营方向,目眦欲裂:“大哥!你还要忍到何时?这厮如今是彻底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连成婚此等大事,都敢不禀不报,直接发来这狗屁请帖!他眼里还有你这个父亲吗?还有礼法吗?!俺这就去踏平他的营寨,把西施姑娘抢回来!”

“三弟!休得胡闹!”关羽一声沉喝,虽未如张飞般失态,但那张赤面已然更沉几分,丹凤眼中寒光凛冽,抚髯的手也重重放下。

他看向刘备,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大哥,翼德虽冲动,但其言并非全无道理!刘麟此举,确是大逆不道!他虽与你决裂,但名义上仍是汉室宗亲,亦是你的养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岂能私自做主,还如此张扬地广发请帖?此乃公然藐视礼法,践踏伦常!若纵容此事,日后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军纪纲常,将荡然无存!”

关羽的话,比张飞的咆哮更让刘备心头滴血。

他何尝不怒?刘麟此举,无异于在他最看重的“名声”和“礼法”上,又狠狠捅了一刀!这让他一直以来维持的“慈父”形象成了一个笑话!

但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扭曲的“仁义”再次强行占据了上风。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又要往外冲的张飞,声音带着“痛心”与“疲惫”:

“二弟!三弟!你们……你们要让为兄如何是好啊!”刘备脸上挤出一副“左右为难”、“心力交瘁”的模样,“是!子渊此举,确实鲁莽,不合礼法,伤透了为父的心!他私自娶亲,未曾禀明,是为不孝!”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宽厚”起来:“可是,你们想想,子渊他自幼随我,性情刚烈,如今又因立嗣之事,心怀怨望。他如今既已做出决定,我们若强行阻止,甚至兵戈相向,岂非更将他推向绝路?让外人如何看待?说我刘备连养子娶亲都要干涉,逼人太甚吗?”

他拍着张飞的肩膀,语重心长:“翼德,那西施姑娘固然绝色,但天下女子何其多也?何必为此一事,坏了我等兄弟名声,更让新野百姓陷入战火?至于云长所言礼法……唉,事已至此,强求何益?或许,子渊成了家,收了心,反而能沉稳下来,不再那般偏激呢?”

刘备脸上努力挤出一种“父亲对逆子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包容”的悲悯表情,继续道:“这请帖,我们收下。届时,我亲自去!不是去兴师问罪,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为他贺喜!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刘备,胸襟如海,即便子渊如此待我,我依旧念及旧情,盼他迷途知返!”

“大哥!!”张飞几乎要气炸了肺,双眼血红,“你……你真是……气死俺了!!”他猛地挣脱刘备的手,一拳砸在廊柱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转身咆哮着冲出了大厅。

关羽紧抿嘴唇,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重重一甩袖,冷然道:“大哥既然已有决断,羽无话可说!只是届时,羽便不去了,眼不见为净!”说罢,也沉着脸大步离开。

看着两位义弟离去的背影,刘备脸上的“悲悯”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阴鸷与杀机。他缓缓坐回主位,手指用力掐着掌心。

刘麟……你这是在玩火!也好,便让你再嚣张几日!待你婚礼之时,众目睽睽之下,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

赵云府邸。

一身白袍的赵云接过亲兵送来的喜帖,展开一看,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慨。

他对刘麟印象颇佳,深知其勇烈与功绩,对于刘备立刘禅而弃刘麟,他内心也曾觉得不妥,但身为部将,不便多言。

如今刘麟走出这一步,虽看似决绝,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子渊将军……终是找到了自己的路。”赵云轻叹一声,对送帖之人温和道,“回复子渊将军,云,届时必当备上厚礼,前往恭贺。”

他欣赏刘麟的勇武,也同情其遭遇,更隐隐觉得,这位脱离束缚的猛虎,或许真能闯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这份贺礼,既是对过往情谊的交代,亦是对其未来的些许期许。

………

陈到府上。

作为刘备的白毦兵统领,陈到素来沉稳寡言。

他看着喜帖,眉头微蹙。

他与刘麟并无深交,但同为军中将领,对其能力亦是认可。

“刘将军非常人,其志不小。”陈到沉吟片刻,对来使道,“请回复刘将军,到,必准时赴约。”

他选择前往,更多是出于对同僚的礼节,以及一丝对刘麟敢于反抗命运的好奇。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与主公决裂的养子,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糜竺府邸。

糜竺看着手中精美的喜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早已从弟弟糜芳处得知刘麟的计划,更是暗中提供了不少支持。

“好!好啊!子渊终于要成家了!还是与如此倾城的西施姑娘,真乃天作之合!”糜竺抚掌轻笑,立刻吩咐手下管家:“速去准备!按最高规格备置贺礼!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美酒佳肴,务必要足!彰显我糜家对子渊的看重!”

他目光深邃,刘麟与刘备彻底决裂,又展现出如此潜力,还得到了蔡瑁的暗中支持(糜芳已告知),其未来不可限量。

这笔投资,远比放在那位日渐被张夫人影响的刘备身上更为划算。

这场婚礼,正是他糜家向刘麟进一步示好的绝佳机会。

………

喜帖送出,新野城内暗流汹涌。

有人暴怒,有人冷笑,有人感慨,有人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座张灯结彩的军营。

刘麟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放在了炉火之上,同时也将了刘备一军。

他不仅要娶回心爱的佳人,更要借此机会,向整个新野,向刘备,宣告他的独立与崛起!

婚礼,已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次势力格局的重新洗牌。

军营中,刘麟握着西施的手,望着营外的方向,眼神平静中蕴含着风暴。

“夷光,怕吗?”

西施依偎在他怀中,绝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坚定:“有哥哥在,夷光什么都不怕。”

刘麟揽紧了她,低语道:“好。那便让这乱世,作为我们婚礼的见证!”

………

吉日已至,春光正好。

刘麟军营之外,车马络绎不绝。

收到请帖的赵云、陈到、糜竺等人皆如期而至,带来了丰厚的贺礼。

糜竺更是亲自到场,指挥着仆役将一箱箱礼品抬入营中,排场十足,引得众人侧目。

一些未曾收到请帖,但心思活络、或是暗中对刘备不满的军中中层将领,也闻风而动,纷纷前来观礼,使得原本不算宽敞的军营外围,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营门处,薛仁贵一身银甲白袍,英姿勃发,亲自迎客,举止有度,令人心折。

樊梨花则身着红色劲装,美艳中带着英气,护卫在内营入口,与薛仁贵一内一外,确保万全。

刘封忙着调度士卒,维持秩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沈括坐镇后方,统筹全局,确保婚礼流程顺畅,物资供应无缺。

整个军营,虽处风口浪尖,却显得秩序井然,隐然有一股蒸蒸日上、不可轻侮的气势。

已至的宾客被引至临时布置的观礼区,相互寒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营门方向,等待着最关键人物的到来。

日上三竿,终于,郡守府的车驾缓缓行来。

刘备到了。

他并未带太多随从,只寥寥数骑,依旧是那副宽厚长者的打扮,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略显僵硬的“欣慰”笑容。关羽果然未曾同来,而张飞……也不见踪影。

刘备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微微一滞。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场婚礼背后的暗流,目光在刘备与军营之间来回逡巡。

刘麟得报,并未出营远迎,只是与薛仁贵站在营门内,静候刘备走近。

“麟拜见主公。”刘麟微微拱手,语气平淡,既不失礼,也毫无温度,那声“主公”更是刻意疏远。

他今日身着大红吉服,虽面容毁损,但挺拔的身姿与凛然的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

刘备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强笑道:“子渊,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父……心中甚是欣慰。”他目光扫过刘麟身后的薛仁贵,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看向营内,仿佛真的是一位来为儿子贺喜的父亲,“新妇何在?快让为父看看。”

“婚礼尚未开始,主公请入席观礼。”刘麟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容置疑,丝毫没有让西施出来见礼的意思。

刘备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干笑两声,在简雍的陪同下,走向观礼区的主位。

然而,就在刘备刚刚落座,婚礼即将开始之际——

“轰隆隆!”

大地忽然传来沉闷的震动!

营外传来一片惊呼与骚乱!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员黑塔般的猛将,率领着数百盔明甲亮的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般直冲军营而来!

为首之人,环眼圆睁,须发戟张,煞气冲天,不是张飞又是谁?!

“刘麟小贼!给俺滚出来!!”张飞人未至,咆哮声已如惊雷般炸响,“把西施姑娘交出来!否则俺今日便踏平你这鸟营!!”

他竟是不顾刘备之前的“安抚”,私自调兵,要在婚礼现场强行抢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宾客哗然失色!

赵云、陈到瞬间起身,神色凝重。

糜竺脸色一白,看向刘备,却见刘备端坐不动,脸上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默许般的“无奈”与“痛心”,仿佛在说:“看,非是为父不约束,实是翼德他……唉!”

显然,张飞的举动,即便不是刘备指使,也必然得到了他的默许甚至纵容!

他就是要借张飞之手,搅乱这场婚礼,让刘麟颜面扫地!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薛仁贵眼神一冷,方天画戟已然在手,白袍无风自动!

内营的樊梨花玉面含霜,鸳鸯宝剑铿然出鞘半寸!营中士卒更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弓弩上弦,刀枪出鞘,杀气弥漫!

婚礼喜庆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刘麟站在营门内,看着奔腾而来的张飞和数百骑兵,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如此!

就在张飞马队即将冲入营门百步之内,薛仁贵即将策马迎上之际——

“放肆——!!”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猛兽的咆哮,骤然从营中炸响!这咆哮声并非人声,充满了无尽的野性与暴戾,竟瞬间压过了数百骑兵的马蹄声与张飞的怒吼!

声浪过处,张飞身后的战马竟齐齐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就连张飞胯下的乌骓马,也不安地连连踏步,险些将他甩下!

所有人骇然望去!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魔神降世般,从营中纵马电射而出,稳稳停在营门之前!

来人正是李存孝!

他依旧未着甲胄,只一身黑色劲装,但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惨烈煞气,却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四方!只是随意地停在那里,却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钢铁壁垒,让人望而生畏!

李存孝虎目圆睁,精光爆射,死死锁定住勉强控住战马的张飞,声如金铁摩擦,带着令人牙酸的杀意:

“张翼德!主公大喜之日,安敢在此放肆?!惊了主母驾,某家生撕了你!!!”

这一声怒吼,比方才的咆哮更具穿透力,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张飞被这突如其来的煞神和那恐怖的声势所慑,竟一时语塞,环眼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悸!

顶级武将是有气势的,气势压人,这并不是胡言。

他张飞,以及二哥关羽,皆是顶级猛将,气势之胜,一呵之下,甚至让普通人肝胆俱裂,不能动弹。

但是,他张飞纵横沙场多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近乎非人的压迫感!此人是谁?!刘麟麾下,何时又多了如此猛将?!

那数百骑兵更是噤若寒蝉,战马呜咽着不断后退,阵型大乱。

李存孝一人一吼,竟逼停了张飞数百铁骑!

全场死寂!

所有宾客,包括赵云、陈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魔神般的李存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刘备脸上的“无奈”瞬间僵住,化为一片铁青与深深的骇然!

刘麟缓缓走出营门,站在李存孝身侧,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张飞,以及远处脸色难看的刘备,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张翼德,今日是麟大喜之日,不欲动刀兵。若你是来贺喜的,麟欢迎之至,请下马入席。若你是来寻衅的……”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万载寒冰:“那就休怪麟,不讲情面了!仁贵,存孝,准备迎敌!”

“末将领命!”薛仁贵与李存孝同时策马踏前一步,两股绝世猛将的气势轰然爆发,与刘麟自身的凛冽杀气融为一体,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张飞!

与此同时,数百士卒也是披坚执锐,从营中冲出,一时间剑拔弩张。

薛仁贵之勇,张飞已领教过。

如今再加上一个看起来更凶、更猛的李存孝……张飞纵然暴怒,却并非完全无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脸色涨得如同猪肝,胸膛剧烈起伏,环眼死死瞪着刘麟,又扫过薛仁贵和李存孝,手中丈八蛇矛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能吐出那个“杀”字。

僵持,令人窒息的僵持。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翼德,休要放肆!”就在这时,刘备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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