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睡梦中的沙瑞金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拿起手机，见是白秘书打来的电话。
自己这两天一直在考察汉东的各大工厂，长途奔波，累得要命，今天晚上刚回到京州。
临睡前，他特意叮嘱过白秘书，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打电话给他。
这都半夜十二点了，白秘书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接起电话：
“喂？白秘书？”
“沙书记，曹部长那边来电，说现在要见您。就在他下榻的宾馆。”
“曹部长要见我？！”
沙瑞金赶忙起身，按下床头上的开关。
黑暗的房间瞬间亮起。
“他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说，人现在正在宾馆等着呢。”
“好，我知道了。”
沙瑞金起身穿衣，心里有些紧张。
他早就知道今天曹部长来汉东了。
因为白天的时候他人在外地，所以就委托高育良代他负责接待。
接待过程也很顺利，没听说曹部长来汉东有什么目的，估计就是来简单看看。
而且听说曹部长来汉东只待一天，明天就会回京城。
他这个时候找自己见面，是为了什么事？
总不会是今天的招待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吧？
沙瑞金越想越是紧张，赶忙穿好衣服，坐上司机的车，前往曹部长下榻的宾馆。
……
“曹部长！”
沙瑞金刚进会客室，就看到曹振华正坐在沙发上，连忙上前问好。
“哦？瑞金同志来啦！”
曹振华起身，十分热情地同沙瑞金握手。
沙瑞金首先表达歉意：
“抱歉抱歉，今天您来汉东的时候我还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就让育良同志代为接待了您。”
曹振华呵呵一笑：
“没事没事！本来我来汉东就是临时起意，没什么特殊目的，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坐坐坐！”
曹振华拉着沙瑞金坐下，一旁的秘书马上递来一杯茶。
“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考察工厂，没少为汉东的产业操心啊。怎么样？感觉如何？”曹振华问道。
沙瑞金很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困难：
“情况很不好，各个企业产能落后、债台高筑。之前经济好的时候还能勉强维系，可一旦经济出点问题，企业就会大批大批的倒闭。
“不光如此，这些企业一倒闭，还会产生金融上和产业链上的双重蝴蝶效应。
“金融上，A企业是B企业的债主，B企业又是C企业的债主。产业链上，A企业的产品是B企业的原材料，B企业的产品又是C企业的原材料。互相之间牵扯极深。
“而且很多企业的产品没有替代品，一旦倒闭了，市面上再找不出第二家来代替。
“所以说，淘汰掉这些亏损的企业是很鲁莽的，是会出大问题的。
“一旦其中的某个节点、某家企业倒闭了，那就会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卷起惊涛骇浪！
“可要是留着它们，压力又实在太大……
“不过，虽然压力很大，困难很多，但我和省委有着坚定的决心，来解决汉东的这场危机！”
曹振华点点头：
“你所反映的问题，我很能理解，上头也极为重视。
“我们正处在产业飞快转型升级的阶段，出现人才断层、技术断层、资金断层等等危机很正常。
“这不光发生在汉东，其他地方也有，无非其他地方还没有这么严峻罢了。
“瑞金同志啊，不必害怕困难。危机的背后，也代表着机遇啊。你要知道，现在全国都在盯着汉东！
“只要你能带领汉东解决掉这场危机，那汉东就会成为典型，全国都要学习你的经验。
“到那时候，你的事业会更加海阔天空！”
此话一出，沙瑞金心中一动。
曹部长刚刚的话，摆明了是在给自己点明方向！
自己虽然刚调来汉东，但年龄快要到了，只要年龄一到没升上去，就势必会退位。
可是，如果自己能深刻领会上级的意图，帮上级解决掉这个大麻烦，那自己在事业上就能更上一层楼！
沙瑞金不由得激动起来，赶忙表示道：
“是！我一定会带领汉东，解决掉这场危机！”
曹振华见沙瑞金如此有信心，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话锋突然一转：
“当然了，光靠决心可没有用。想解决眼前的这场危机，没有专业人才是不行的。
“上层给你推荐了一个专业的人才，叫做江明，想必你也听说过。他是汉东大学的教授，专攻产业问题，对汉东当前的产业局势极为了解。
“我们想让他来汉东，担任主管改革任务的副省长。有他来帮忙，你的压力能减轻许多。
“呶，我这儿有份他的履历，你看看，有意见的话可以和我提。”
说着，曹振华将一份文件拍到沙瑞金的面前。
沙瑞金见状一愣。
上级这是要空降一个学者来汉东啊。
其实在这之前，沙瑞金一直在物色人选，想在政府班子安插自己的亲信，扩大自己在政府那边的话语权。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上级突然要空降一个副省长下来。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本意。
空降？而且还是副省长！
沙瑞金心不在焉地翻看江明的履历。
一个大学教授，上来就担任副省长，有这么提拔的么？！
看了好一会儿，沙瑞金合上简历，看向曹振华。
虽然曹部长说有意见可以提，但沙瑞金从他的语气中明显能感觉出来——
上层的意思很坚决，不容拒绝！不容质疑！
上级要强行空降，自己能怎么办呢？只能先同意喽。
犯不着为了一个副省长人选的问题，和京城那边闹不愉快吧。
沙瑞金想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下来：
“既然是上层的意思，我没有意见！”
“那就好！”曹振华十分满意，“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后，上层会很快调他到汉东任省委常委。你准备准备，在省委常委会提名，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后，再在人大提名。尽量让他早点参加工作。”
沙瑞金点点头：
“明白了！”
……
回到住处之后，沙瑞金彻夜未眠。
曹部长来汉东果然有着特殊目的！
上来就提拔一个教授做副省长，而且还是省委常委！
上级估计早就酝酿并考察完毕了，就等着省委这边同意。
这么长的时间，沙瑞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看来上面的意志非常坚决。
一个教授跑来做副省长，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侯亮平也是一样的彻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今晚酒席上的场面。
酒席上，自己向曹振华部长示好，曹部长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反倒跑到江明面前聊起天来了。
侯亮平很是不爽。
江明区区一个大学教授，他怎么会认识曹部长这样的大领导？
要知道，曹部长在京城的地位，比自己的老丈人钟正国的地位还要高。
侯亮平之前仗着自己钟正国女婿的身份，还能在江明的面前博得一点优越感。
可今晚江明这一下子，彻底打灭了他的自信心。
可恶！老子岂能让江明这小子比下去？
侯亮平实在是睡不着，坐起身，越想越气。
江明这小子，年薪百万，生活富裕，开着比自己好的车，住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房子。
现在还攀上了京城的大领导！
不是？他到底凭什么？？
不行，老子绝不能让他比下去！
侯亮平攥紧了拳头，心里念叨：
江明，我就不信，你在职业生涯中没犯过错？没贪过钱？没吃过回扣？
住着那么大的房子，只怕没少吃回扣！
老子我身为反贪局局长，捏死你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侯亮平心生一计，嘴角逐渐上扬。
对，就这么办！我就不信你经得起查！
心里面有了计策后，侯亮平重新躺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