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清晨六点，创想未来总部大厦的38层依旧灯火通明。者新禄站在“智脑交互平台”项目组的会议室里，盯着电子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倒计时——距离董事会演示还有12小时。
他的衬衫领口微敞，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昨夜与顾言琛查完“智云科技”后，他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梳理演示流程和应急预案。此刻，他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批注，从设备调试到人员分工，每个环节都标注了双重备份方案。
“新禄，过来一下。”赵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端着两杯浓得发苦的黑咖啡，眉头紧锁，“技术安全部那边传回消息，李副总今早六点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待了四十分钟才出来。”
者新禄的手指顿在键盘上：“李副总？他找董事长做什么？”
“不知道。”赵鹏压低声音，“但董事长办公室的监控昨晚被临时关闭了半小时——你知道的，那种级别的会议，监控权限只有董事长和顾总才有。”
者新禄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他想起昨夜顾言琛说“李副总的问题比陈默更严重”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如果李副总要反击，董事会演示现场，无疑是最适合的战场。
“演示版本的安全加固完成了吗？”者新禄迅速切换话题。
“安全部的人熬了个通宵，已经把所有非核心接口都做了物理隔离。”赵鹏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们还是建议，演示时由你亲自操作核心功能模块。理由是——”他顿了顿，“你对系统的理解最深，临场反应最快。”
者新禄明白赵鹏的意思。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个“临时协调主管”，但顾言琛显然在赌——赌他能在这种高压下，成为最可靠的“防火墙”。
“我需要一个技术副手。”者新禄说道，“小马的技术功底扎实，对语音交互模块也最熟悉，让他跟我一起上台。”
赵鹏犹豫了一下：“小马是开发组的骨干，要是他离开，后台调试……”
“后台调试有老周盯着，出不了问题。”者新禄打断他，“演示的核心是‘人机交互’，不是代码逻辑。小马比我更懂用户视角，他能帮我规避很多潜在风险。”
赵鹏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去跟小马说。”
上午十点，董事长会议室。
深棕色的实木会议桌旁，坐着集团董事会全体成员。李副总坐在顾言琛右手边，看似随意地翻着资料，镜片后的目光却时不时扫过站在投影屏侧的者新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者新禄能感觉到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他第一次站在集团最高决策层面前，面对的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大佬”——有头发花白的技术泰斗，有气场凌厉的投资女王，还有全程面无表情的董事长本人。
“各位董事，接下来由顾总向大家汇报‘智脑交互平台’的中期成果。”主持人说完，目光转向顾言琛。
顾言琛起身，走到投影屏前。他没有看PPT，而是直接看向者新禄：“今天的演示，由我和我的特别助理者新禄共同完成。新禄，给大家打个招呼。”
者新禄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各位董事好，我是者新禄，负责本次演示的具体操作。”
台下传来一阵细微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穿着普通衬衫、看起来像“实习生”的年轻人身上。
“特别助理？”李副总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轻慢，“顾总，这个‘特别助理’的职责，似乎超出了项目协调的范畴？”
顾言琛笑了笑，语气平静：“李副总提醒得对。新禄不仅是协调主管，更是‘智脑’项目核心模块的开发者之一。他主导优化的语音识别算法，将识别准确率提升了17%——这份成绩单，我想各位董事更想听他亲口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者新禄。他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眼神却渐渐平静。这是顾言琛给他的“盾牌”，也是他的“武器”。
“谢谢顾总。”者新禄定了定神，“其实，我更想从用户的角度，向各位汇报。”
他没有照读PPT，而是点开了一段视频——画面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对着智能音箱说：“小助手，帮我预约明天上午十点的社区医院体检。”
音箱立刻回应：“已为您预约XX社区医院内科王主任，时间为明早十点。需要为您同步提醒家人吗？”
视频里，老奶奶笑得眯起眼：“不用啦，我孙子会提醒我。小助手真贴心！”
“这是我们在养老院做的真实用户测试。”者新禄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们发现，老年用户最在意的不是炫酷的功能，而是‘被理解’的安全感。所以，我们在语音交互中加入了‘情感识别’模块——它能通过语速、语调的变化，判断用户的情绪状态，给出更人性化的回应。”
他一边说，一边操作演示设备。投影屏上实时显示出语音信号的波形图，以及系统分析出的“情绪指数”。
“比如现在，”他指向屏幕，“这段音频的情感指数是0.82，属于‘温暖愉悦’。系统会自动匹配更亲切的回应语。而如果检测到用户情绪低落，比如指数低于0.3，系统会优先提供安抚性回答，并建议联系紧急联系人。”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技术泰斗模样的老先生频频点头，投资女王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这正是资本最看重的“用户价值”。
李副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原本准备的“技术质疑”被者新禄用“用户故事”轻松化解，而顾言琛对者新禄的公开力挺，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演示进行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投影屏突然黑屏，现场音响里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技术团队——老周和小马正手忙脚乱地检查设备。
“抱歉各位董事，可能是线路接触不良。”老周满头大汗地解释，“我们马上……”
“不用。”者新禄突然开口。他绕过会议桌，直接走到投影仪后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投影仪，“我的设备做了双链路备份，用这个。”
他熟练地连接手机，几秒钟后，屏幕重新亮起。画面切换成了备用方案的“离线交互演示”——即使没有网络，系统也能通过本地缓存完成基础指令。
“考虑到演示环境的不确定性，我们准备了三套应急预案。”者新禄的声音沉稳，“这套离线方案，能保证在完全断网的情况下，依然完成70%的核心功能。”
李副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者新禄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演示结束的掌声如潮。者新禄回到座位时，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顾言琛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身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做得很好。”顾言琛轻声说，“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者新禄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谢谢顾总。”
“李副总那边，”顾言琛的目光扫过对面脸色阴沉的男人，“董事会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话音刚落，李副总突然站了起来：“顾总，各位董事，关于‘智脑’项目，我有几点疑问，想请教一下者新禄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者新禄身上。
“者主管，”李副总的语气带着一丝挑衅，“你刚才提到‘情感识别模块’，能具体说明一下，这个模块的数据来源和训练模型吗？”
者新禄心中一凛。这个问题触及了项目的核心技术机密。但顾言琛刚才的“提示”在他耳边响起——“用用户故事回答问题，不要陷入技术细节。”
“情感识别模块的数据，主要来自两个方面。”者新禄不慌不忙地说，“一是公开的社交媒体语料库，我们对其中的‘情感倾向’进行了标注；二是与专业心理咨询机构的合作，他们在临床实践中积累了大量真实的‘情绪-语言’对应样本。”
他顿了顿，看向李副总：“至于训练模型……这是我们技术团队的核心成果，暂时不便对外公布细节。但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所有数据都经过了严格的脱敏处理，符合国家相关法律法规。”
李副总的嘴角抽了抽。他原本想通过技术细节质疑者新禄的“专业性”，没想到被对方用“合规性”和“隐私保护”挡了回来。
“另外，”者新禄继续说道，“关于大家关心的‘数据安全’问题，我可以现场演示一个‘极端场景’。”
他拿起话筒，走到投影屏前：“假设现在有一位用户，正在用智能音箱控制家里的智能门锁。如果此时收到一条伪造的‘开门’指令，系统会如何处理？”
他操作设备，投影屏上出现模拟界面。一条标注着“异常指令”的红色提示弹出，系统立刻发出了警报声。
“我们内置了‘三重校验机制’。”者新禄解释道，“第一重是时间戳验证，异常指令的时间戳与当前时间偏差超过5秒，直接拦截；第二重是设备指纹校验，只有绑定过的设备才能发送控制指令；第三重……”他停顿了一下，“是最关键的用户行为分析——系统会根据用户的历史操作习惯，判断当前指令是否符合逻辑。”
他看向李副总，眼神平静：“比如，这位用户平时习惯在晚上十点锁门，如果凌晨三点突然收到‘开门’指令，系统会自动触发人工复核流程。”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教科书级”的安全演示震撼了。
李副总的脸色灰败。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准备，在者新禄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面前，都成了笑话。
中午十二点，董事会散会。者新禄跟着顾言琛走出会议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
“顾总，”者新禄忍不住开口，“李副总……他会不会报复？”
顾言琛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害怕了？”
“不是害怕。”者新禄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场博弈，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复杂？”顾言琛笑了笑，“你以为我让你加入‘智脑’项目，只是为了修复漏洞？”
者新禄一怔。
“‘智脑’项目，只是个开始。”顾言琛的语气意味深长，“三个月前，集团董事会内部出现了分歧。有人想把公司带向‘资本运作’的捷径，有人想坚持‘技术为本’的初心。”
他看着者新禄：“李副总，是前者的代表人物。而你昨天发现的‘漏洞’，不过是个导火索——他早就想利用这个项目，给我制造麻烦。”
者新禄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这场高层权力之争。
“那你……”
“我需要一个‘变量’。”顾言琛打断他，“一个没有利益纠葛、没有历史包袱，却能看懂规则、打破规则的‘变量’。”他看向者新禄，“而你，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者新禄沉默了。他看着顾言琛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总裁，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狮子——冷静、果决，永远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顾总，”者新禄深吸一口气，“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是我？”者新禄直视着他的眼睛，“论技术，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论资历，比我老的也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是我？”
顾言琛笑了。这是者新禄第一次，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带任何算计，带着几分少年般的清澈。
“因为，三年前，在北阳市大学的编程马拉松大赛上，有个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用一套‘极简主义’的算法，解决了我们当时困扰已久的技术瓶颈。”顾言琛的语气带着回忆的温柔，“他当时跟我说：‘代码的意义，不是炫技，而是解决问题。’”
者新禄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记起来了——那是大三的夏天，他作为队长带领团队参赛，决赛时遇到了一个几乎无解的性能问题。他熬了三天三夜，最终用一套“去繁就简”的算法，拿到了金奖。
颁奖典礼上，有位评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的代码很干净。有机会，来北阳市发展。”
那个评委的工牌上，写着“创想未来科技集团 顾言琛”。
“所以，”顾言琛看着他，眼神真诚，“我不是在赌，我是在等你。”
下午三点，者新禄接到了张浩的电话。
“新禄！你快看新闻！”张浩的声音带着兴奋，“‘智脑交互平台’演示的新闻刷屏了！好多科技媒体都在夸你们的‘情感识别’和‘安全机制’！还说……”他顿了顿，“还说顾总眼光毒辣，挖到了你这么个‘宝藏程序员’！”
者新禄笑了笑，挂了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阳光穿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了昨晚在高新园区，顾言琛说他是“棋子”时的冷漠；想起了今天演示现场，自己站在聚光灯下的紧张；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夏天，他在编程马拉松上写下的第一行代码。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转动。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顾言琛。
“晚上七点，公司顶楼天台。有样东西，想请你看看。”
者新禄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整理了一下衬衫，走向电梯。
他不知道天台上有什么，但他知道，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在顶楼天台的护栏边，顾言琛正望着远方的晚霞，手里拿着一瓶还没开封的红酒。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侧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他在一场创业项目路演中，为了保护自己的核心代码，被竞争对手推搡时撞在桌角留下的。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来了？”他举起酒瓶，“庆祝我们的第一次‘胜利’。”
者新禄接过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红酒的辛辣在口腔里蔓延，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甘甜。
“顾总，”他看着远方的城市灯火，轻声说，“谢谢。”
顾言琛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和这个叫者新禄的年轻人，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下去。
夜色渐浓，天台上的风，带着春天的气息，轻轻拂过两人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