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昌脑门青筋突突的跳,威严的问:“你削谁?”
曹秀琴抹掉眼泪,跳起来,指着他骂:“她削你又怎么了?她是我大姐,长姐如母知道吗?”
“疯了疯了,你跟她家有亲吗?啥时候你俩成了姐妹?”朱大昌听的直摇头。
张彩霞心里高兴,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我俩一见如故,以后秀琴就是我妹妹,大昌,你可别欺负她,还有你,朱寿,要听你母亲的话,别惹她生气,家里的活,要抢着干。”
朱家父子俩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朱寿最急,“我干不干活,跟你有啥关系,我娘都不管,凭啥要你管!”
“混蛋玩意……”
曹秀琴刚要发火,张彩霞立马拉着她,温声细语的说:“我生病那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老的快死了,可身边无人尽孝,被儿媳妇赶了出去,流露街头,冬天下大雪,连饭也要不到,最后冻死在街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被野狗啃食。”
“啊……”曹秀琴听的心里抖啊抖。
“……”
“……”
院子里的所有人表情都差不多。
张彩霞拍拍她的手,“咱们都有老的那一天,老了之后,腿脚不灵便,不能干活,不能自食其力,可能还会生病,虽说人活一辈子好像都是为了家,为了孩子,可你也不想死的那么凄凉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一定要把孩子管好,别叫他们最后都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也要对你自己好点。”
“这,这好吗?”曹秀琴显得犹豫,她活了三十年,听到看到的都是女人要相夫教子,要勤俭持家,要规矩守礼,也没谁告诉她,要多爱自己啊!
“想想看,要是你娘在天上看到你年老时,过的凄凉悲苦,她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想,我的孩子怎么能受这么多的罪。”
曹秀琴突然挺直脊背,眼神坚定,“我晓得了,朱寿,今儿上午,你跟你爹去地里收黄豆。”
朱寿急道:“娘!我崴脚了啊!”
曹秀琴:“什么崴脚,不就是扭了一下吗?你一个男娃,用得着这么矫情吗?回家让你妹妹也跟着一起去。”
“那你呢?”
“什么我?你娘我,成天给你们洗衣做饭,伺候你们爷几个,从早忙到晚,我就不能在家里歇一歇。”
朱大昌脑了,“你个傻娘们,你尽听她瞎忽悠,要是再敢给老子说胡话,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听到休这个字,曹秀琴刚刚升起来的底气又瞬间瓦解。
朱大昌看见她那个怂样,得意道:“知道怕就好……”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耳朵先听见啪的一声,脑袋被抡到一边,接着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朱寿跳起来吼,“张婶!你怎么打我爹!”他朝张彩霞冲来。
“郑二顺!”
“来了娘!”郑二顺本来就站在朱寿身后,眼见他要冲上去,立马从后面把人抱住,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弹。
张彩霞双手叉腰,指着朱大昌骂道:“瞧你这个猪样,回家撒泡屎好好照一照,你哪点配得上秀琴,她嫁给你十几年,给你生儿育女,又含辛茹苦的把孩子们拉扯大,就因为她想对自己好点,你就要休妻?呸!朱大昌,你还算个人吗?”
朱大昌懵了,“疯了疯了!你这个样子,郑大哥要是知道了,也准得休了你!”
“呸!他要是有那个胆,那正好了,我带着孩子们潇洒快活去!”
朱大昌求助郑母,“老婶啊!你儿媳妇疯成这样,你还管不管了?”
郑婆婆直摆手,“我可管不了,再说了,她也没说错嘛!你确实长的丑,秀琴跟了你,确实委屈了。”
曹秀琴拦下要暴怒的朱大昌,扭头对张彩霞说:“霞姐,我们先回了,等有空我再找你说话。”
“过两天我去县城,带你一块去逛逛。”
“进城?我,我从来没去过……”
“那更要去了,回头扯两身新衣服,再买个像样的首饰。”
“我!我!回头再说吧!”曹秀琴满脸通红的拖着儿子跟丈夫走了。
离郑家有一段路了,她甩开俩人的手,双手拢进袖子里,低着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大昌恨恨的道:“你可别被她蛊惑了,那女人疯了,你瞧着吧,等郑大哥回来,不定怎么削她呢!还有啊!她要是叫你去县城,绝对不能去,一个妇道人家,在家好好待着,抛头露面,整天想着往外跑,成什么样子!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朱寿也道:“娘以前不是很讨厌张婶吗?来的时候恨不得找她干一架,结果被她三言两语就蛊惑了,娘的耳根子也太软了吧!”
朱大昌觉得儿子说的有理,“还敢扯上你外公外婆,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娘当初可没少往娘家背东西,你外公外婆从来就没把你娘哎哟……你踩我脚干啥?”
曹秀琴眼神冰冷,“你再敢说我爹娘一个不字,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还有你!小的时候,你外公外婆少疼你了吗?没良心的东西,每年清明叫你跑一趟,给他们上坟,你总要推三阻四,是不是我以后死了,想让你给我上个坟,也得三催四请?”
“娘,你说什么呢!他们有孙子,干嘛非要我去上坟!”
“就是,我儿子说的对,我看你就是被张彩霞洗脑了。”
这爷俩都是一个德行,曹秀琴心里堵的慌,而且张彩霞描绘的景像,也让她觉得心慌。
太平村大约有几十户人家,是个大村落,村子里大人或扛着农具下地干活,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小孩子们在村里四处乱蹿。
村里除了郑家,就属村长家最富有,在村里圈了好大一块地,盖了三进三出的砖瓦房。
院墙砌的老高,村长媳妇不怎么跟村里人交往,好像故意远着。
他们家还雇了短工,家里也有老仆洗衣做饭。
可是在大宅院的旁边,还有一间低矮破败的老房子,那是村长老母亲住的。
就一间,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屋子里。
老太太年纪很大了,好像七十多了,就剩一颗牙,总是坐在破屋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村里孩子们耍乐。
曹秀琴回去的路上,老太太看见她,也冲她笑,咧着没牙的嘴,还朝她挥挥手,像是跟她打招呼。
“快走了,看她干啥!”朱大昌不耐烦的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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