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
时婼跟在他身后,嗓音软软的,
“以后你会跟我离婚吗?”
她向来看不透陆珩,总是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过了几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犹豫,也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不会。”
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是一个简单直接的否定句。
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激起圈圈涟漪,然后沉沉地坠底。
陆珩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一道利落的阴影。
“时婼。”
他声音不高,却像浸了寒潭的水,字字清晰落下,
“做好你的陆太太。”
刚领证就想着离婚。
难不成她对应迟还有感情?
陆珩眼神微沉,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
呵。
时婼微怔。
这句话没有温度,甚至算不得叮嘱,更像一句冷静的警告。
她抬起头,迎上他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唇瓣轻轻抿住,用齿尖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疼意蔓延。
时婼清楚,陆珩需要一位“陆太太”。
无论是为了应对家族的压力,还是维系集团稳健的形象,一个稳定、得体、拿得出手的妻子,是他的刚需。
而这场婚姻,于她而言,亦是脱离时家的保障。
所以,从领证那刻起,时婼就打算要把日子长久地过下去的。
爱情她早已不敢奢求。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稳”字。
从小的经历告诉她,陆珩这样的人,习惯了掌控一切,过分的疏离和公事公办,只会让本就冰冷的关系更快跌入冰点。
而恰到好处的示弱和不经意流露的依赖能微妙地缓和气氛。
于是,时婼乖巧点头,
“婼婼会的。”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
时婼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她果断挂掉。
陆珩抬眸,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不接。”
时婼从容应答,
“骚扰电话。”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办公室里,应迟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表情阴沉地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他笃定时婼是故意不接吊他胃口,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得多了。
她现在只不过是新鲜感上头,对陆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她碰了壁,自然会回头求他。应迟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你会后悔的。」
时婼蹙眉。
下午她已经将应迟拉黑,没想到对方阴魂不散。
她不喜欢这种纠缠,更不希望因为过去影响到现在的生活。
时婼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让陆珩知道。
她不想瞒他,也不想给未来埋下任何不可控的隐患。
陆珩听后,极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即又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他的反应平静得让时婼有些意外,但也让她松了口气。
她收回手机,轻声说,
“那我上楼了。”
“好。”
直到时婼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书房里彻底恢复寂静。
陆珩才缓缓向后靠进沙发里。
他端起茶几上那杯已经凉透的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嘎吱——”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
他手中那只骨瓷杯壁上,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纹。
陆珩放下水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蓝特助,”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应家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忙起来,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
周一清晨。
时婼到实验室,换好白大褂,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投入实验,而是不紧不慢地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门口。
九点过十分,林念才扭着腰肢,娇笑着和隔壁实验室的师兄道别,推门进来。
看见时婼,她脸上立刻堆起甜腻的笑容,声音拖得老长,
“婼婼姐~早呀!周末过得怎么样?”
说着,就想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来挽时婼的手臂。
时婼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声音清晰而平静,
“你被开除了。”
实验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埋头工作的同事都惊愕地抬起头。
林念本身成绩不算好,因应迟的关系才得以进入实验室当实习生。
林念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像是没听清,
“……什么?时婼,你开玩笑吧?”
“实验室的规章制度写得很清楚,无故迟到、损坏他人财物、影响实验环境,都在开除条例内。”
时婼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指尖轻点,直接将一段监控视频推送到她面前。
画面清晰地显示,上周五中午,林念鬼鬼祟祟地走到时婼的衣架旁,将半瓶矿泉水泼在了她那件米白色的毛绒外套上。
林念的脸色瞬间煞白,随即涨得通红,尖声道,
“时婼!你公报私仇!就因为阿迟选择了我,你就这么针对我?!”
时婼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甚至勾起温雅的弧度,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林念,等你什么时候坐到我的位置,承担起我这个位置的责任,才有资格来评判我的为人处世。现在,实验室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便。”
“你会后悔的!时婼!你给我等着!”
林念彻底撕破了脸,指着时婼大叫。
时婼不再看她,直接按下了内部通讯键,语气公事公办,
“保安室,三楼生物实验室,请一位无关人员离开。”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