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缨摇了摇头。
今日是母亲祭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灵前磕个头。
“嘉玮,” 她声音沙哑,带着恳求,“让我祭拜完母亲,再跟你离开,好吗?”
苏嘉玮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化为温柔的应允:“好,我等你。”
他替她拭去脸颊残留的糯米,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缨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起一丝暖意,忍着剧痛,推开挡路的家人,径直冲向祠堂。
可却有人早早挡在了前方。
是白紫烟。
当年那个寄人篱下、怯生生跟在她身后喊 “姐姐” 的远房表妹,如今身着一身簇新的水红罗裙,鬓边簪着珠花,脸上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温婉,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姐姐,别急着进祠堂呀。”
白紫烟娇声开口,声音柔得像水,却字字带着锋芒,“祠堂是供奉先祖的清净之地,姐姐在外五年,沾染了蛮夷戾气,又刚挨了家法,满身血气与浊气,怎可贸然玷污先祖灵位?”
白缨眉头紧蹙,伤口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开口:“我是白家嫡女,祭拜生母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拦我?”
“姐姐这话就见外了。” 白紫烟掩唇轻笑,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五年,是我替姐姐在父亲膝前尽孝,祠堂的祭祀礼仪,也是我亲手打理。姐姐如今煞气重,需得在院外烈日下跪满七个时辰,洗去一身浊气,才能获准进祠堂祭拜。”
“七个时辰?” 白缨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此刻日头正盛,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石板都烫得惊人,别说她刚挨了二十大板、浑身是伤,就算是体魄强健的男子,在烈日下跪七个时辰,也未必能撑得下来。
这哪里是洗去浊气,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让开!” 白缨咬牙,眼底翻涌着怒火
“放肆!” 一道怒斥声骤然响起,白父快步走饿了过来,身后跟着弟弟。
“紫烟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白父脸色铁青,看向白缨的目光满是失望与不耐,“这几年你只知道在外风光,何曾想过我这个父亲?何曾尽过一日孝道?这五年,若不是紫烟替你悉心照料我,你的罪孽便更大了!”
他指着白紫烟,语气缓和了几分,满是怜惜:“紫烟比你懂事百倍、孝顺百倍!你今日要想进祠堂祭拜母亲,必须先给紫烟磕一百个头,好好谢谢她替你尽孝,否则,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父亲!” 白缨心口一窒,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在外五年,每月书信从未断绝,寄回的财物足以让家里衣食无忧,怎就成了 “从未尽孝”?
而白紫烟不过是借住在此,做了些分内之事,竟能让父亲如此偏袒!
这时,弟弟也上前一步,站在白紫烟身边,怒视着白缨:“姐姐,你太过分了!紫烟姐姐温柔善良,这五年处处替你着想,你回来不仅不感激,还对她恶语相向,简直是在欺负人!父亲让你磕头谢罪,你就该乖乖照做,别再胡搅蛮缠!”
白紫烟适时地红了眼眶,委屈地拉了拉白父的衣袖:“伯父,弟弟,你们别责怪姐姐了。或许是我话说得不妥,惹姐姐生气了。姐姐刚回来,身子又不好,这头磕不磕都罢了,只要姐姐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她这般 “善解人意”,反倒更衬得白缨蛮横无理。
白父见状,怒气更盛,指着白缨的鼻子厉声道:“你看看紫烟!再看看你!同样是女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今日这一百个头,你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否则,就永远别想踏进祠堂半步!”
烈日灼灼,烤得白缨头晕目眩。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同气连枝的人,看着白紫烟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终究还是屈辱的低下了头。
等磕完一百个头,跪满七个时辰后,月亮已经西沉了。
祠堂偏院的月亮门虚掩着,她刚要推门而入,却听见院内传来熟悉的低语,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缱绻。
是苏嘉玮的声音!
白缨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