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天权堂的铜环门就被一阵急促的叩击声撞得嗡嗡作响。守堂的老仆张伯披衣起身,摸着墙根摸到门闩时,指尖蹭到了门框上的青苔——入秋之后,这青苔长得越发疯,连铜环上都结了层绿茸茸的膜,摸起来滑溜溜的,像抹了层菜籽油。
“谁啊?这才几更天……”张伯的哈欠刚到嘴边就卡住了,因为门隙里塞进来的不是常见的拜帖,而是半片染血的衣角,布纹里还嵌着几根灰白的兽毛,看着像极了后山铁背苍狼的毛。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拉开门闩,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股铁锈混着血腥的怪味,吹得他裹紧了身上的夹袄。
门外跪着个少年,看穿着是外门的杂役弟子,灰布褂子从肩膀撕开个大口子,露出的皮肉上拧着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珠正顺着指缝往泥地里滴。他见了张伯,像是突然松了弦的弓,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嘴里嗬嗬地喘着气,手还死死攥着块东西,指节都白了:“张…张伯…快…去叫执法长老…护珠队…在断魂崖…遇袭了…”
张伯这才看清,少年攥着的是块护心镜,镜面裂成了蛛网,边缘还沾着半片箭羽——那箭羽黑沉沉的,杆上刻着蚀灵道的蛇纹咒,是邪祟们最爱的阴毒玩意儿。他心里一沉,也顾不上扶人,转身就往内堂跑,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声响在空落落的堂里撞出一串回音,惊得梁上的燕子窝“扑棱”飞出两只老燕,翅膀扫过悬着的宫灯,灯影晃得人眼晕。
等执法长老李玄真披着衣袍赶来时,天权堂已经聚了不少人。外门的管事们举着灯笼,黄澄澄的光打在青砖地上,把那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伤口在光里看着更吓人了,红肉翻卷着,像被野狗啃过似的。李玄真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少年的伤口,就猛地缩了回来——那伤口烫得吓人,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皮肤下还隐隐有东西在动,隔着布都能感觉到那股活物般的挣动劲儿。
“是蚀灵爪印。”李玄真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从怀里掏出个银质的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排银针,针尾都缀着小小的琉璃珠,“你们看这抓痕,三指并列,中间那道最深,两边稍浅,边缘还卷着黑边——这是蚀灵道的‘阴爪功’,练到深处能让邪气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半个时辰就能蚀透筋脉。”
他说话时,银针已经扎进了少年伤口周围的穴位,针尖刚没入半分,就见那伤口猛地抽搐了一下,冒出串黑泡泡,闻着比茅厕还难闻的腥臭味“噗”地散了开来,有人忍不住“呕”地别过了头。
“快去找陈默!”李玄真头也不抬,银针在他指间翻飞,快得出了残影,“他上次从黑风谷带回来的‘清瘴散’,只有那药能压得住这邪气!再晚半个时辰,这孩子的胳膊就得废了!”
旁边的执事刚要动,就见后堂的月亮门“吱呀”开了,陈默披着件半旧的青布外袍,袍角还沾着些干草——想来是刚从后山练剑回来。他手里拎着个药葫芦,见了这阵仗,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走过来把葫芦塞给李玄真:“刚炼好的,还热着,直接灌。”
葫芦口刚撬开,就有股清苦的药香漫出来,混着之前的腥臭味,倒奇异地中和出点像野菊花开在泥地里的味道。李玄真接过葫芦,捏着少年的下巴就往里灌,药汁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把灰布褂子洇出片深色的印子,那少年呛得直翻白眼,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口,喉结上下滚着,像吞刀子似的。
“这是用断魂崖的清心草、黑风谷的解毒花,再加上晨露熬了三个晚上才成的。”陈默蹲在另一边,帮着按住少年乱蹬的腿,他的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那是去年为了采清心草,被崖边的怪石划的,当时血顺着崖壁流了半尺长,他硬是攥着草没松手。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只看着那少年的脸一点点从青黑色褪回些人气,伤口上的黑边也淡了些。外门的王管事突然“哎呀”一声,指着少年手里的护心镜:“这…这不是护珠队队长的镜子吗?我上个月还见他戴着,说是家传的,镜面刻着‘平安’二字呢!”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起了阵骚动。护珠队上周去断魂崖探查,说好三天就回,这都过了五天了,难不成真出了事?有人偷偷往陈默那边瞅,见他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只握着少年脚踝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
李玄真灌完药,把空葫芦往旁边一放,拿出块干净的布条按住伤口,对陈默道:“你跟我来,其他人看好这孩子,别让他抓伤口。”他起身时,袍角扫过地面的药汁,留下道深色的痕迹,像条小蛇似的蜷在那儿。
两人往后堂走的路上,李玄真才沉声道:“护珠队怕是凶多吉少。刚才那孩子说,他们在断魂崖的祭坛附近遭到埋伏,对方用的是‘锁魂阵’,连队长的本命符都碎了。”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脚边的石子被他碾得“咔嚓”一声碎了:“锁魂阵要九个玉衡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布,蚀灵道哪来这么多高手?”
“不是蚀灵道的人。”李玄真推开自己的书房门,里面一股浓重的墨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他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个铁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叠泛黄的卷宗,“你看这个,三年前从蚀灵道俘虏身上搜出来的,他们和‘血影阁’勾结了。”
卷宗上的字是用朱砂写的,笔画扭曲,看着像一条条小蛇。陈默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谱:“这是‘九绝锁魂阵’的阵眼图,需要九个不同属性的灵根修士主持。血影阁的少阁主是雷灵根,蚀灵道的护法是火灵根,这么算下来……”
“没错,”李玄真接过话头,手指点在图谱中央的血色圆点上,“他们凑齐了九个属性。护珠队这次怕是……”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沉痛瞒不住人。
陈默合上书卷,指腹摩挲着封面的烫金花纹——那花纹是护珠队的队徽,一只展翅的鹰。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护珠队来天权堂借法器,队长还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小陈默你这炼药的手艺,将来能成大器”,当时炉子里的炭火正旺,把队长的脸映得红堂堂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我去断魂崖。”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熟那里的地形,去年采药踩过十三条小道,他们布的阵总有死角。”
李玄真皱眉:“你去?你才刚入玉衡境,对方九个玉衡境,你这是去送命。”
“不是还有这个吗?”陈默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刻着个“默”字,边缘已经被摸得光滑发亮,“师父临走时说,这牌子能挡一次致命伤。再说了,护珠队当年救过我,我不能看着他们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他说这话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晨光从窗棂挤进来,刚好落在他握着木牌的手上,指缝里还沾着点药渣,是刚才给那少年按腿时蹭上的。李玄真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陈默师父,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得带上这个。”李玄真从墙上摘下柄剑,剑鞘是鲨鱼皮做的,暗沉沉的,看着不起眼,“这是‘断水’,当年你师父用的剑,吹毛断发,还能吸收邪气。还有这张符,”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张黄符,上面用金线画着复杂的咒文,“捏碎了能隐身半个时辰,别轻易用,这符耗灵力。”
陈默接过剑,往腰间一挂,长度刚好到膝盖,沉甸甸的很趁手。他把符折成小块塞进口袋,又回头看了眼外堂的方向,那少年的呻吟声小了些,想来是药劲彻底上来了。
“我走了。”他往外走时,脚步轻快,像阵风似的,青布外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些灰尘在晨光里飞。
张伯刚把门口的血迹擦干净,见他要走,急忙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陈小哥,带点干粮!这里面是刚烙的葱油饼,还热乎着呢,揣怀里能暖手。”
陈默接过来,捏了捏,硬邦邦的,却透着面香。他冲张伯笑了笑,这是今天第一次笑,像冰化了似的:“谢张伯,回来给您带野山枣吃,后山的红透了。”
门外的晨露还没干,沾在他的布鞋上,留下串湿漉漉的脚印。远处的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把断魂崖的轮廓衬得清清楚楚,像头伏在那里的巨兽。陈默紧了紧怀里的油纸包,又摸了摸腰间的剑,一步步往崖边走去,背影在晨光里,看着单薄,却又透着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韧劲儿。
天权堂里,李玄真站在窗前,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影子,突然叹了口气,对旁边的王管事道:“把那孩子送到后院厢房,派两个丫头看着,醒了就给点米汤,别给油腻的。还有,把护珠队的卷宗都整理出来,万一……万一陈默找到了什么线索,这些能派上用场。”
王管事应着,心里却沉甸甸的——谁都知道,断魂崖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去年有个经验丰富的采药人,熟门熟路的,进去采株“还魂草”,结果连骨头渣都没找回来,最后只在崖底找到只他常穿的草鞋。
外堂的人们还在议论,有人说陈默太冲动,有人说护珠队怕是真没了,还有人悄悄抹眼泪——护珠队的队员们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可谁有难处了,他们比谁都热心。前阵子外门的小柱子得了急病,还是护珠队的队医给治的,分文没收,还留下了药……
晨光一点点爬高,照在天权堂的匾额上,“天权堂”三个金字渐渐亮了起来,可堂里的气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只有那少年偶尔发出的呓语,还有李玄真翻动卷宗的沙沙声,在堂里断断续续地飘着……
张伯把最后一块带血的青石板擦净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直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目光落在门廊下那串倒挂的药草上——是陈默前几日刚晒的艾草,说要用来熏熏堂里的霉味。风一吹,草叶簌簌响,倒像是谁在低声说话,听得人心里发空。
内堂里,李玄真正对着那幅“九绝锁魂阵”图谱皱眉。图谱是用羊皮纸画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上面的朱砂咒文却依旧鲜亮,像刚点上去的血。他指尖划过阵眼处那个小小的“坎”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陈默的师父,也就是天权堂的老堂主,曾说过这阵法的破绽:“九绝锁魂,看似无懈可击,实则九处阵眼各属一卦,若能以同属性灵力冲之,便能乱其气脉。”
“长老,”守在外间的弟子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刚熬好的参汤,“那少年醒了,说想喝水。”
李玄真抬眼:“他还记得什么?”
“说护珠队走到断魂崖中段时,遇见个穿灰袍的人,手里拿着面铜镜,照得人眼睛疼。后来队长让他们往左侧的石缝里躲,自己带着三个人往前冲,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觉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崖下滚,抓着块石头才没掉下去。”弟子顿了顿,声音压低,“他还说,那灰袍人袖口绣着朵黑色的花,像极了蚀灵道的‘幽冥菊’。”
李玄真捏紧了拳头。幽冥菊是蚀灵道的标志,只有核心弟子才敢绣在衣上。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本厚厚的《邪祟录》,翻到“蚀灵道服饰”那页,果然在插图里看到了——灰袍、黑菊,腰间还系着条银色的链子,链坠是枚小小的头骨。
“去把外门的赵管事叫来,”李玄真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早年在蚀灵道待过,认得那链子的来历。”
赵管事是个跛脚的老头,平时总躲在后院晒药,见了李玄真,身子还在微微发颤——当年他叛出蚀灵道,是老堂主保下了他,这份恩,他记了一辈子。
“长老找我?”赵管事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李玄真指着插图:“你看这链子,是不是‘锁魂链’?”
赵管事的脸色“唰”地白了:“是…是它!这链子是用百具童男童女的指骨熔铸的,每颗头骨坠子里都封着个冤魂,摇起来会有细碎的哭声…蚀灵道里,只有护法以上的人才配带。”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当年我亲眼见大护法用这链子锁过一个叛徒,那叛徒被链子缠上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里面的冤魂啃得只剩副骨架。”
内堂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护珠队不过十个人,修为最高的队长也才刚入玉衡境,要对付带锁魂链的蚀灵道护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赵管事,”李玄真突然开口,“你当年叛逃时,有没有带走什么蚀灵道的信物?”
赵管事愣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布包,打开来,是块黑木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灵”字:“这是我当年的身份牌,蚀灵道的人见了,会以为我还是自己人。长老要这个做什么?”
“陈默去了断魂崖,我得给他留条后路。”李玄真把木牌收好,又从抽屉里拿出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点,“这些是断魂崖的暗洞,都是当年老堂主采药时开辟的,蚀灵道的人未必知道。你把这地图抄一份,让最快的信鸽送去西峰驿站,那边的驿卒认识陈默,会想办法转交。”
赵管事接过地图,指尖抚过那些红点,突然想起什么:“长老,断魂崖的‘一线天’有处裂缝,里面长着‘醒魂草’,那草能驱邪,要是陈小哥能找到,或许能对付锁魂链里的冤魂。”
李玄真眼睛一亮:“记下来,标在地图上。”
此时的陈默,已经走到了断魂崖的入口。晨雾还没散,像层白纱裹着山路,脚下的石子滑溜溜的,沾着些深褐色的痕迹,凑近了闻,有淡淡的血腥味——是护珠队常用的“凝血散”的味道,他们受伤时总会撒上一把,看来队伍确实从这里走过。
他握紧了腰间的“断水”剑,剑鞘上的鲨鱼皮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潮。突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哭声,像孩童在呜咽,若有若无的。陈默心里一紧,想起赵管事说的锁魂链,急忙从怀里摸出李玄真给的黄符,捏在手心。
哭声越来越近,雾里渐渐走出个灰袍人,腰间果然挂着条银色的链子,头骨坠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叮铃”的轻响,混着那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天权堂的小娃娃?”灰袍人抬起头,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只露出双阴沉沉的眼睛,“老堂主没教过你,不该来这儿送死吗?”
陈默没说话,悄悄往旁边的石缝挪了挪——那里正是赵管事说的暗洞入口,地图上标着,进去后能绕到阵眼的侧面。
“护珠队的人呢?”陈默的声音尽量平稳,握着剑的手却在微微用力。
灰袍人笑了,笑声像破锣:“你说那些蠢货?被锁魂链缠着呢,现在大概正和链子里的冤魂‘玩’得开心。不过,他们倒也算有用,能帮我们引出崖底的‘幽冥花’——那花要靠活人精血浇灌,十年才开一次,正好给大护法炼‘还魂丹’。”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猛地拔出“断水”剑,剑光在雾里划出道冷弧:“你们把他们关在哪?”
“急什么?”灰袍人晃了晃锁魂链,哭声更响了,“先陪我玩玩。你师父当年杀了我三个师弟,这笔账,该由你来还。”
链子“唰”地甩了过来,带着股腥风缠向陈默的脚踝。陈默侧身躲过,剑刃劈在链子上,发出“当”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他趁机往后一退,钻进了石缝里。
暗洞里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前行。陈默摸着洞壁往前走,指尖触到些粗糙的刻痕——是老堂主的笔迹,画着朵小小的艾草,旁边写着“左拐”。他心里一暖,师父果然什么都想到了。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透出微光。陈默探头一看,竟是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个石台,上面躺着个人,正是护珠队的队长,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是脸色惨白,身上缠着那该死的锁魂链,链子里的冤魂正发出细碎的嘶吼。
“队长!”陈默低呼一声,刚要冲出去,却见队长缓缓睁开眼,虚弱地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别过来…阵眼…在石台下…”
陈默猛地看向石台,果然见台面边缘有圈细小的凹槽,像是个机关。他绕到石台侧面,发现凹槽里刻着八卦符号,正对应着李玄真说的“坎”位。
此时,暗洞外传来灰袍人的脚步声:“小娃娃,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那石室的石壁是用‘玄铁石’做的,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陈默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葱油饼——张伯给的,还带着点余温。他掰下一块,塞进队长嘴里,又摸出赵管事说的“醒魂草”(刚才在暗洞拐角处采到的,果然如赵管事所说,叶片上还沾着露水),揉碎了撒在锁魂链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细碎的哭声突然停了,链子上的头骨坠子开始发烫,冒出缕缕青烟。队长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能低声说话了:“陈默…用剑…劈坎位…阵法一破…他们就…控制不了冤魂了…”
陈默握紧“断水”剑,剑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石台前,对准刻着“坎”字的凹槽,猛地挥剑劈下——“当”的一声,石台应声裂开,露出底下的阵眼,里面果然盘着九根黑色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都贴着张黄符。
“就是现在!”队长喊道。
陈默抓起一把醒魂草,猛地撒向阵眼,同时挥剑斩断了最中间的石柱。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石室开始摇晃,暗洞外传来灰袍人惊恐的叫喊:“怎么回事?锁魂链…失控了!”
原来,九绝锁魂阵一旦被破,锁魂链里的冤魂便会反噬主人。陈默趁机扶起队长,拖着他往石室深处走,那里有老堂主刻的另一个出口。
“你怎么知道…要劈坎位?”队长喘着气问。
陈默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图:“师父们都替我们想好了。”
阳光从出口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蚀灵道人的惨叫,大概是被冤魂缠上了。陈默回头望了眼断魂崖,雾气已经散了,露出青灰色的崖壁,像极了天权堂的青砖。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只要天权堂的人还在,只要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守护还在,就总有拨开迷雾的一天。就像老堂主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邪祟再凶,也怕人心底的那点光。”
张伯晒的艾草还在风里响,李玄真整理的卷宗还在堂里摊着,赵管事抄的地图还在信鸽的腿上——这些琐碎的、温暖的牵绊,才是最硬的底气。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