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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陆承宇的面前。
不过,陆承宇把离婚协议立刻推了回来。
“净身出户?沈静姝,你做梦。”他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
“朵朵的抚养权你也别想了,我要是坚持,法院未必判给你。”
七年婚姻,我竟然现在才看清这张皮囊下有多不堪。
“是吗?”我平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那你听听这个。”
我按下播放键。
手机里传出我的声音。“如果我能证明他长期把钱转给第三者,算不算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律师回答“当然算,而且如果金额大、时间长,可以主张他是过错方,在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上都会对你有利。”
虽然录音不长,但还是让陆承宇的脸色变了。
他猛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迎上他的目光。
“按我的条件签字,房子、存款、车子,我七你三,朵朵归我,你按月付抚养费。否则。”
我顿了顿“这段录音,还有我这半年整理的所有转账记录、消费明细,明天就会出现在你公司邮箱里。”
“你部门张总、李副总,还有你爸妈、我爸妈、所有共同的朋友,都会收到一份。”
陆承宇的脸瞬间惨白。
“你疯了?”他声音发抖,“你知不知道这会对我的事业——”
“那你当初出轨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会对我们的家?”
我打断他的话。
“陆承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给你选择,是体面地签字,还是身败名裂地签字。你选。”
他重重跌坐回沙发。
漫长的沉默。
“是她勾引我的。”他抬起头,眼睛发红。
“是苏念!她一开始就主动接近我,给我发消息,约我吃饭,静姝,我….”
我没说话,只是又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点进朋友圈。
然后递到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接过去。
那是苏念的朋友圈。一条仅我可见的动态。
“老男人真烦,好在舍得花钱,快熬出头了。”
配图是一张她和年轻男孩的合照。
男孩大概二十出头,染着浅金色头发,手臂亲昵地搂着她的肩。
她对着镜头笑得很甜,至少,我见过最甜的笑容。
陆承宇盯着那张照片,像被冻住了。
足足一分钟,他一动没动。
然后,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把手机砸了。
却又停住了,只是死死捏着,指节泛白。
“不,不可能。”他喃喃道,声音嘶哑。
“她说她爱我,她说她等我离婚。”
“她说你的钱很好用。”我轻轻抽回手。
“陆承宇,醒醒吧。你对她来说是提款机,对我来说,现在连提款机都不是了。”
他抬起头看我,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跟我说“嫁给我”时的样子。
也是这样的眼睛,里面全是光。
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多少痛快。
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又递过去一支笔。
“签吧。”我说,“这是你最后体面的机会。”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笔。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反悔。
但他最终还是落笔了,一笔一划,签下了他的名字。
字迹歪斜,像小学生写的。
我收起协议,检查了一遍签名,然后装进文件袋。
我走向婴儿房。
朵朵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我将她抱起,她小小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声气地问“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换个地方。”我亲了亲她的额头,“换个,净的地方。”
“爸爸呢?”
我没回答,只是抱着她走出房间。
客厅里,陆承宇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离开时,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扇我再也不会回去的房门。
我拉着收拾好衣服的箱子走出单元门。
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我眯起了眼。
朵朵把脸埋在我肩头,小声说“妈妈,太阳好大。”
我抬起头,看着那片明晃晃的天空。
忽然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啊。”我轻声说,抱着她往小区外走去。
“天亮了。”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