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4
我回过神时沈锡楠正站在桌前，静静的看着我，“最后一题。”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问吧。”
他没开口说题目。
只是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季理念，”他声音很轻，“如果治愈世界的代价，是彻底删除‘医生’的存在，你同不同意？”
我愣住，脑子嗡嗡响。
“什么意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什么叫删除‘医生’的存在？”
“字面意思。”他语气平淡，“古堡副本的诅咒，源头是‘执念核心’。而我的意识，是它最牢固的载体，也是系统在这个副本的锚点。”
他顿了顿，“只要‘我’这个概念还存在，诅咒就不会真正结束，系统对这里的掌控就牢不可破。”
我后背的寒毛一竖了起来。
“所以呢？”我盯着他，“你想什么？”
“在第八天副本结算的瞬间，系统会短暂地全面扫描我的存在状态，进行数据锚定。”
他推了推眼镜，“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会在那时，启动一场针对我自身‘存在概念’的定向崩解。你可以理解为……概念自。”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疯了？！”我声音劈了，“这算什么治愈？这本是谋！是对你自己的谋！”
“这是手术。”他纠正我，语气依旧平稳，“一场早就该做的手术。我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诅咒。那些怪物，那些瘟疫，那些循环的死亡……源都在我。”
“只要‘沈锡楠’这个载体还在，恐惧就会源源不断地滋生、具象化。当年我没能切除净，现在，是时候彻底清创了。”
“清创？”我气得发抖，“你管把自己彻底删了叫清创？！沈锡楠，你是医生！你救过人的！你说过你当医生是为了救人！”
“是。”他承认，第一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所以我最后救的人，是你们。我的‘手术’早就该结束了。而你的任务，季理念，是活着离开，回到你的世界。”
他走到我面前，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一个老旧的银色医疗U盘，接口都有些磨损了。
“出去以后再看。现在，忘记我，准备离开。系统结算还有九小时四十七分钟。你的队友已经等在通风管道口了。”
我盯着那个U盘，又抬头看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
“为什么？”我声音哑得厉害，“为什么是我？”
他动作顿了一下。
“为什么非要是我来答这些题？为什么是我搬到你隔壁？为什么最后……要告诉我这些？”
我往前走了一步，视他，“沈锡楠，你回答我。为什么是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能听见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没到眼底，反而显得更空。
“因为，”他说，“在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里，只有你……在答对每一道题之后，还会问一句‘然后呢’。”
他抬手，似乎想碰碰我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去。
“只有你，看着那些标本会害怕，却还会问我当年为什么当医生。”
他声音低下去，“我需要一个见证者。一个……记得‘沈锡楠’曾经是个医生，而不是一个诅咒载体的人。”
他看向那个U盘。
“答案都在里面。现在，走吧。”
我站着没动。眼泪毫无预兆地冲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不走。”我说，“你告诉我，有没有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你是天才外科医生！你当年能算出R0，能设计隔离方案，你现在就能想出别的——”
“没有。”他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最优解。伤亡最小，成功率最高。季理念，你是医学生，你该明白，有些手术，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走。”
我咬着牙，抓起桌上那个U盘，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很长，队友在尽头焦急地挥手。
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