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粉笔头在黑板上敲出“笃笃”的脆响，将一串复杂的函数公式拆解成清晰的步骤。林溪撑着下巴，目光却没落在黑板上，反而时不时飘向斜前方的江熠。 江熠坐得笔直，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侧脸被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低垂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林溪看着看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起今早递早餐时，江熠咬着脆生生的油条，嘴角沾了点芝麻的样子，那点芝麻还是他伸手帮着擦掉的，当时江熠的耳尖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 “林溪！” 突然一声厉喝砸下来，林溪吓得一激灵，猛地坐直身子，对上数学老师严厉的目光。全班同学的视线“唰”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后排几个男生还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道题的导数怎么求？”老师指着黑板上刚写的压轴题，眉头拧成了疙瘩，“我刚才讲的步骤，你重复一遍。” 林溪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刚才光顾着看江熠了，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了团棉花，半天挤不出一个字，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恨不得把头埋进桌肚里。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悄举了起来。 “老师，”江熠的声音清朗，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静，“这道题用链式法则求导，先对复合函数外层求导，再乘以内层函数的导数，步骤应该是……” 他条理清晰地把解题步骤复述了一遍，逻辑严密，一字不差。数学老师的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嗯，江熠说得对。林溪，上课认真听讲，别走神！” 林溪松了口气，偷偷朝江熠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江熠侧过头，冲他挑了挑眉，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那眼神分明在说：“又走神了？下次可得专心点。” 林溪撇撇嘴，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心里却甜滋滋的。 下课铃一响，林溪就迫不及待地凑到江熠的桌前。 “江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双手合十，作揖道，“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要站着听课了。” 江熠合上课本，抬眼瞧着他：“哦？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说！”林溪拍着脯，豪气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江熠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桌下的垃圾袋：“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帮我把垃圾倒了就行。” 林溪：“……” 他看着那个轻飘飘的塑料袋，里面就几张废纸，顿时哭笑不得：“江哥，你这要求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怎么？不愿意？”江熠挑眉，作势要收回手，“那就算了，下次你再被老师点名……” “愿意愿意！”林溪连忙抢过垃圾袋，“倒个垃圾而已，小意思！” 他拎着垃圾袋，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心里却在嘀咕：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使唤他？不过，看着江熠笑的样子，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倒完垃圾回来，林溪发现江熠的座位旁围了几个女生，正叽叽喳喳地问着数学题。江熠耐心地讲解着，声音温和，眉眼舒展。林溪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故意清了清嗓子。 女生们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林溪，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林溪，你也来问问题啊？”一个女生笑着说，“江熠讲题超厉害的，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林溪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盯着江熠，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熠注意到他的目光，对着女生们笑了笑：“这道题的思路大概就是这样，你们回去再琢磨琢磨。” 女生们道谢后，便结伴离开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吃醋了？”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凑近林溪，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林溪的耳朵“唰”地一下红了，他猛地后退一步，梗着脖子：“谁吃醋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她们太吵了！” 江熠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哦？是吗？” “当然是！”林溪嘴硬，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座位，却被江熠拉住了手腕。 江熠的掌心微凉，触感熟悉。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僵在原地，不敢动。 “别闹了，”江熠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认真，“下次上课别走神了，不然真的要被老师罚站了。” 林溪的心里一暖，他转过头，对上江熠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知道了。”林溪的声音小了很多，像蚊子哼哼。 江熠松开了他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喏，我刚才记的笔记，你拿去看，把刚才老师讲的内容补上。” 林溪看着那本字迹工整的笔记本，心里甜甜的，他接过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珍宝。 “谢谢江哥。”他小声说道。 “不客气。”江熠笑了笑，“记得，下次报答我的时候，要有点诚意。” 林溪用力点头：“一定！” 他抱着笔记本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清晰工整，重点内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还有一些解题技巧的批注。林溪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认认真真地抄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少年人之间，悄然滋生的温柔情愫。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林溪被几个男生拉着去打篮球。他脱掉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江熠坐在场边的看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篮球场上的身影。 林溪的篮球打得很好，运球、过人、投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入篮筐。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林溪得意地扬起下巴，目光扫过看台，正好对上江熠的视线。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对着江熠挥了挥手。 江熠看着他，嘴角弯了弯，也挥了挥手。 旁边的同学碰了碰江熠的胳膊：“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江熠收回目光，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只是，他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篮球打了一半，林溪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跑到看台边，在江熠身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熠递过来一瓶水。 林溪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燥热。 “打得不错啊。”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 “那是自然！”林溪得意地扬了扬眉，“也不看看我是谁。” 江熠看着他一脸傲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臭屁。” 林溪嘿嘿一笑，转头看向江熠手里的书：“看什么呢？” “数学竞赛题。”江熠把书递给他。 林溪接过书，翻了几页，里面的题目难得出奇，他看得头晕眼花。 “这么难的题，你也看得懂？”林溪咂舌。 “还行。”江熠轻描淡写地说道，“多练练，就会了。” 林溪看着他，眼里满是敬佩：“江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江熠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动，他突然说道：“要不要我教你？” 林溪愣了愣，随即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吗？” “嗯。”江熠点头，“不过，有条件。” 林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什么条件？” “以后，每天放学，陪我在教室自习一个小时。”江熠说道，“我教你数学。” 林溪的心里乐开了花，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江熠伸出手。 林溪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江熠的掌心微凉，林溪的掌心温热，两种温度交织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场上，洒在两个少年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林溪看着身边的江熠，心里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以后的子里，每天放学，教室里都会留下两个少年的身影。江熠耐心地给林溪讲解着数学题，林溪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身上，洒在摊开的课本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偶尔，林溪还是会抄江熠的作业，还是会被江熠逗弄，还是会因为数学题而头疼。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数学了，因为他知道，有江熠在身边，再难的数学题，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这天晚上，自习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出教室。 晚风习习，带着桂花的香气。林溪看着身边的江熠，突然说道：“江哥，谢谢你。” 江熠侧过头，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教我数学，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林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涩。 江熠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谢什么。” 林溪的心里甜甜的，他看着江熠，忍不住问道：“江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熠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过头，看向林溪。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眸亮得像星星。 “因为，”江熠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林溪的心里，像是有烟花炸开，绚烂无比。他看着江熠，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月光皎洁，晚风温柔，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属于他们的校园常，还在继续着。那些关于数学题的讨论，关于抄作业的小风波，关于豆浆油条的约定，都成了青春里，最温暖、最难忘的回忆。 而这份懵懂的情愫，也在悄悄滋长，像一颗种子，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慢慢发芽，慢慢长大。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有你在，真好。 晚风拂过，带着少年人的欢声笑语，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