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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一片死寂。
宾客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颤声问出那句话:
“若夫人早已亡故……那方才与大人拜堂的,又是谁?”
镜中仙面色骤变,厉声道:
“我便是谢瑜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胡说什么!”
她转向谢瑜,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夫君,他们竟这般污蔑我……”
谢瑜却看也未看她一眼。
他把我的牌位牢牢抱在怀里,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镜中仙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的脂粉落下,露出底下肌肤不自然的微光。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抬上来。”谢瑜声音冰冷。
四个家仆抬着一具乌木棺椁,缓缓步入厅堂。
那棺木用料名贵,雕工精细,棺盖上以金漆细细勾勒出并蒂莲纹。
旁人或许不识,但镜中仙的气息与我同源,她能清晰感知到棺内的是我的肉身。
“你……”她踉跄后退几步,“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谢瑜看向她的目光如刀:“从你回来的第一,我便觉出异样。”
“那你鬓发梳得一丝不乱,我便起了疑。清儿右手有旧疾,总有一两缕碎发抿不进去。她待小桃如妹,从不舍得让那孩子服侍梳头。”
镜中仙瞳孔骤缩。
“第二,你煮的姜汤辛辣冲鼻。”谢瑜继续道,“清儿知我畏寒,更知我不喜姜味,每次都会滤得极净,汤色澄澈,从不会这般粗糙。”
他往前一步,镜中仙便退一步。
“那夜你脉象虚浮异常,绝非寻常血虚。我为你施针,你虽强忍,指尖却不住发颤,清儿心疼我为他的身体花心思,哪怕再怕痛也从不我的针怕。”
镜中仙脸色惨白如纸。
“那晚你睡熟后,我独自去后园。”
谢瑜声音低下来,却更令人胆寒,
“井口石板缝里,渗出极淡的荧光。”
他闭上眼:“我试图搬开石板,却发现被术法封死。那一刻,我便明白了。”
“你去找了谁?!”
镜中仙突然尖声嘶叫,周身开始泛起不稳定的微光,面容在“阮清”的样貌与原本妖异的轮廓间剧烈闪烁,
“你不信你的发妻,却信外人是不是?!说!你找了谁!”
谢瑜冷冷看着她逐渐崩坏的模样:
“我去找了青云观的玄清道长。”
镜中仙如遭雷击,踉跄着几乎瘫软在地。
玄清道长是方圆百里唯一能识破她真身,且与她有旧怨的修道之人。
“道长以七星灯为引,探出清儿残魂被困井底,肉身早已枯败。”
“他还告诉我,镜中仙嗜食生人精气,尤爱夺人身份,伪装夫妻,直至将原主吸食殆尽。”
宾客们早已听得毛骨悚然,此刻不知谁先动的身,人群如水般仓惶退去,转眼间大厅空荡,只剩摇曳的红烛映着一人一妖一棺。
镜中仙跪坐在地,华美的嫁衣铺开如血泊一样触目惊心。
她仰头看着谢瑜,忽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凄厉:“所以这些天……你都在陪我演戏?”
谢瑜俯视着她,眼中再无半分温度:
“清儿平里跟我那么久,在外人面前都是贤良淑德的名声,偏偏你如此不安分,夺她身份还败坏她的名声!”
“不清醒你,如何为清儿寻回公道?不让你自以为得逞,又如何你在今众目睽睽之下现形,还清儿一个公道?”
他抬手轻抚棺椁上的莲花纹,声音颤抖:“我的妻子在这里。而你——”
“该把偷来的东西,还回来了。”
镜中仙被他眼中的意吓得连连后退:
“你想什么?!这身体如今是我的!就算了我,她也回不来!”
谢瑜缓缓抽出腰间佩剑:
“了你,确实救不回清儿。”
他向前一步,剑尖直指她心口,“但能让我心里痛快。看到你这张顶着她的脸、却做着龌龊事的皮囊,我只觉恶心。”
“你……”镜中仙脸色煞白,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你不了我!我乃镜中仙灵,镜子不毁,我灵识不灭!你奈我何?”
谢瑜却忽然笑了:
“玄清道长早已告知,镜子是你妖力源,也是你的本体。”
“你卧房那面菱花古镜,我已用镇灵符封了。你如今,不过是困在这具肉体凡胎里的孤魂,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镜中仙瞳孔骤缩,下意识想感应本体,却只觉得一片空茫。
她与镜身的联系,竟真的被彻底斩断了!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