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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单子,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堪堪能拍下一张照片。
“我不是陈念,你们找错人了。”
祁臻从别墅里走出来时,正巧看到我手握清单。
他脸色震惊,慌乱,无措。
是这九年里,我第一次见过的模样。
我向工人示意,
“那位,应该是陈女士的男朋友,找他签收吧,代签应该没问题。”
不得不承认,我此时此刻没勇气斥责他们。
我怕比话先涌出的是委屈的泪水。
“苒苒!”
祁臻抓住我正要离开的身影,把我抱到了后花园。
这里曾经种满了我最喜欢的玫瑰。
现在,玫瑰枯萎了大半,只剩荒草。
也是够应景。
“苒苒,你听我解释,我和陈念确实有过。
现在她查出来怀孕了,我不能不管她。”
我静静地看着爱了七年的男人。
他眼圈发红,语气近乎哀求。
上一次这副模样,是求他父母接受我时。
如今他又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低声下气。
真是多情。
我冷漠地笑了笑,
“祁臻,你当我傻吗?
你们的应该是是一千零才对吧?”
我将打印来的两人开房记录表狠狠砸在他脸上。
“这样的频率,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对她是生理性喜欢成瘾了。”
祁臻的脸由白转红,像是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羞愤难当。
“是,我承认,我没把控好分寸,但那都是她故意引诱。
对我来说,她那种女人顶多算个床伴,不配做我祁臻的妻子。”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微微晃动的花丛。
故意提高了音量,
“那祁臻你对床伴可真上心,还特地准备婴儿房,这待遇赶得上正经情妇了。”
祁臻刻薄又无情地拆除,
“那是她一直缠着我哭诉自己是个孤儿,寄人篱下有多苦,她不想孩子跟她过一样的苦子。
我也只是一时心软,就像当年你一时心软把她带回家一样,苒苒,你懂那种感觉吗?”
我的心狠狠一沉。
他居然拿我对陈念的善意来做类比。
来为他让第三者怀孕的行为开脱。
简直到了极点。
我压下燥怒,继续质问:
“好,那我再问你,你编造谎言说今晚通宵加班,实际却来这里过夜,这你要怎么解释?”
祁臻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现在就跟你回家,来这边只是担心这些东西会乱放。”
我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力道很大。
祁臻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
花丛后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祁臻,你知道我有洁癖的。”
“碰过别人的手,我不要。”
“脏了的东西,我不会再捡回来。”
这是我的原则。
从小就是。
祁臻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更慌了。
突然半跪下来,仰头直视着我,
“苒苒,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半个月,我会处理好陈念和孩子,一定不会让你再烦心的。”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卑微得不像他。
可我心里只有深深的疲倦。
像跑了很久很久,终于跑不动了。
我没有立刻反驳,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好。”
我不是心软,只是太了解自己。
对祁臻,我还能硬下心肠。
可面对为我挡过刀、流过血的陈念,我真怕自己会动摇。
不如,先看他表演。
事实证明。
我高估了祁臻的自制力。
低估了陈念对我的恶意。
一周后的深夜,女儿突然高烧。
急诊室外,我给祁臻打了十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绝望中,我点开朋友圈。
却看到陈念十分钟前发出的挑衅。
文案:【他说会娶我,这一次他说到做到。】
配图是两只紧握的手。
没露脸。
可我太熟悉那就是祁臻了。
评论区里还有我父母的留言。
妈妈:【念念终于找到幸福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给阿姨看看?阿姨给你把关!】
爸爸:【什么时候办婚礼,叔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他们语气里的亲昵和关心,是长达十年的。
但唯有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不安心。
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可怜又卑微。
一怒之下,我把通话人从祁臻改成了陈念。
“苒苒,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我没说话。
她的笑意却更深了,
“你是在找祁臻吧,他手机在我这儿呢,你打不通的,他今晚也不会回去了。”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