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004章 酒鬼赵无崖
衙门外，三叔纪铁生一直把纪云焘送了出来。
“虎哥说还有其他事要安排，我今天就在衙门里过夜了。你回去跟你婶子说一声。”
“好的。三叔。”
纪云焘辞别三叔便往回走。
深夜。
清冷的风吹在无人的街道上，让纪云焘浑身有些发冷，心里想着事情，慢慢往回走。
十几年前参与那一场秘密行动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县太爷换了一届又一届，衙门的新兵也换来换去，可打听的人不多。
郑虎虽然没有参与秘密行动，但留下的人当中也只有他或许会知道一点当初的事情。
看来要查清真相，以后要想办法接近郑虎，而这次显然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丝好印象。
想到这些内容，纪云焘心里安定了一下。
总算路子有了方向。
抬起头，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雾了。
没走几步，又突然呆住，凭借他多年医馆学徒的经验，敏锐的嗅觉，立刻觉察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很不对劲！
刚刚经历过命案现场的纪云焘，心里打起了鼓。
难道又有人杀人？
月黑风高，迷雾之下…
杀人的好时候？
黑雾中他似乎感觉一个身影正晃晃悠悠地向他走过来，那股血腥味，就来自那人身上，非常明显。
纪云焘第一反应准备开溜，但又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可以破获一起杀人案，虎哥那里他又可以立一个功劳。
于是，他慢慢靠向街边商铺门口，找地方藏身。
黑雾之中，纪云焘看到一个卖菜的摊子，菜已经收走，摊子之下倒是可以藏身。
于是，他悄无声息藏在了那木板之下。
没多久，纪云焘看到雾气之中那个身影，好像发现了他一样，竟然慢慢朝他藏身方向走了过来。
兴奋更胜过害怕，他盯着黑雾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悄悄摸了一根棍子。
一步一步，似乎摇摇晃晃，破鞋子摩擦着地板的声音，呲呲响着，那黑影越来越近…
他看清了大致的轮廓：披头散发，衣服上带着腥臭味。
那身影走到了纪云焘藏身的菜摊前，停了下来。
纪云焘只能看到下半身，一双破鞋露出大脚趾，破烂的裤子，一声的腥臭味。
除了血腥味，还有一个臭脚丫子味，那股酸爽的味道，让他的觉得有点熟悉。
“那个酒鬼？”
纪云焘心中刚闪过这个念想，就看到眼前这个身子弯了下来，然后一浑浊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柴刀，刀锋磨得雪亮，还滴着血！
“小鬼？你在这底下干嘛呢？”
“我…我说跟你捉迷藏，你信吗？”
纪云焘心里已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额头一阵冷汗，脊背发凉，接着反问道“你…你干嘛呢？”
穿着破羊皮裘的酒鬼懒洋洋的声音：“大半夜的捉迷藏，还挺刺激…我来捡几片菜叶子，一会儿好炖鸡汤。”
“哈？”
纪云焘站了起来，只见酒鬼确实是在板子上捡木板上的剩下的菜叶子。
这菜摊子上剩下的菜叶子带着泥土，还很新鲜，而且也有不少。
呼~~
纪云焘心里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这刀？刚杀完鸡？”
“不然呢？”
“你哪来的鸡？”
“嘿嘿，张员外家….”
“偷的？”
“它自己跑到我那小破窝来的。怎么算是偷呢？”
“……”
“要不要来吃两口？看在你平日里买我书的份上，给你分一个鸡腿。”
纪云焘尴尬的一笑：“你老自己吃吧。”说罢，便绕过酒鬼，准备回家。
“哎，换一条路走吧，这条路雾大。”酒鬼的声音。
“哦，好。”
真是见鬼了。
纪云焘心里咒骂一句，但是很听劝，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
迷雾中，一座破旧的房屋里。
两个老者一个小女孩，架起一口大锅正煮着香喷喷的鸡。
酒鬼、说书人费老头和费莹莹。
“费老头，你有钱也不舍得给我买只鸡？还让我去偷？”
“有个屁钱，钱都给你买酒了！”
酒鬼揉了揉眼睛，伸出大黑手，从锅里提溜出一个大鸡腿，递给小女孩：“莹莹，跟着我们俩可苦了你了。来，鸡腿都是你的。”
费莹莹十来岁的样子，清纯可爱，嘴角带起两个小酒窝：“不苦呢，跟着赵大叔有鸡腿吃。嘻嘻。”
费老头揉了揉莹莹的小脑袋：“要是你赵大叔愿意少喝点酒，以后就能天天有鸡腿吃。”
听到这话，酒鬼白了一眼费老头，伸手去抓锅里的鸡屁股。
费老头惊呼一声：“哎，屁股留给我…”
夜深了，迷雾散去，莹莹已经去床上睡觉了，均匀的呼吸很平静。
费老头望了望这个小破房子，一口水缸，一张破桌子，几个柜子，两张床，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家当。
两张床。
莹莹睡了一张，两个老头挤在一起，被褥都破旧的很。
没办法，好一点的被褥都给莹莹了。
但就算再简陋，也算一个三口之家了，而这样的一个小家里，两个老人尽可能的给莹莹一个安乐的环境。
“老赵啊。”费老头枕着胳膊，瞅一眼旁边酒鬼的臭脚。
“嗯？”另一头传来酒鬼模糊的声音。
“你该洗洗脚了。”
“怎么了？”
“这味道有点上头。”
酒鬼那边却没了声音。
费老头腾一下坐起来：“别给老子装睡！”
酒鬼只是翻了个身：“你不是挺爱闻这味的吗？”
“赵无崖！我也是有底线的！”费老头有点生气，但还是压低了一点声音，他怕吵醒了费莹莹。
赵无崖嘿嘿笑了两声，坐起来。
“要不我去你那头。”
“滚！”
费老头一脚踹向正爬起来的赵无崖屁股上。
“咱们老哥俩就别像那些小两口一样闹了吧。”赵无崖也不生气。
费老头向天翻了一个白眼，喘匀了气又问道：“我的书说完了，明天没有故事讲了。不然，就讲一讲你今天杀妖的故事？”
“可以。讲的精彩一点。我明天给你去捧场，我也听听，把我讲得威猛一点哈。”
瞅了一眼赵无崖，费老头心头又泛起疑惑：“你说，镇上怎么会突然来了妖？”
赵无崖浑浊的眼睛稍稍有了精神，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你不回宗门汇报一下情况？”
提到宗门，赵无崖显然有些生气:“他奶奶的，宗门才不管这种事！”
“那你还管？”
赵无崖情绪逐渐有些激动：“我偏要管！只要有我在，这个小镇就能平安！”
费老头悠悠轻叹一声：“这臭脾气一直是这样。只是，有谁会记得你呦。”
费老头天天在讲赵无崖的故事，然而整个镇子上，都没人认得这个酒鬼就是赵无崖。
仿佛是达成了一种默契，赵无崖把他的故事讲给费老，费老头说书换钱，但也不会对外宣扬酒鬼的身份。
赵无崖道：“我看那个小子还蛮顺眼的，要不把莹莹…”
费老头：“赶紧打住！每次来听书一个子都不给，次次都白嫖，还说下次一定，这样的人注定娶不上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