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水道
当然,这是幸运的个例,但大部分受害者都免不了一死。
而死者都有一个普遍的共同特征,就是相对肥胖,体脂率高的人群。
因为当初津津乐道的火鸟事件,被顶上热搜的除了“数一数二的烧鸡”外,就是“人体自燃”了。
流量多了,关注的也多了,很快,困扰了人类上百年的一个小秘密得到了揭示。
相对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受害者无一例外,体脂分泌比较迅速,而且可能是在不经意间,接触了忽略的火源,导致衣服引燃,燃烧导致皮下脂肪浸出,成为燃料,人体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蜡烛,火势只往上燃烧,所以死者的四肢相对完好。
也就是所谓的“灯芯效应”。
当然,这是科学方法下得出的结论,至于具体缘由如何,并不是他这个常年考试徘徊及格线,需要和老师发送“菜菜捞捞”才能混个人情分的学渣能去搞明白的。
但这不妨碍林逸去判断。
他闭上眼,之前死者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他虽然无法淡然看待死亡,但不妨碍用理智去分析。
如果将这事情列为人体自然中的一例,相对而言,那位死去的鹤老师实在太完整了一些。
这固然有时间太短,火被及时扑灭的原因,可人还是死了,并非是死于高度烧伤的急性肾衰。
林逸想起了一个细节,皮肉绽开的裂缝,内里的血肉,有些奇怪,更像是从内向外,被烤得半熟的那种色泽。
大有区别。
单凭燃烧表现看,这并不是自燃可以解释的。
一个是由内到外,一个是由外向内。
张云熙站定,没想到林逸会主动提及刚才的惨象,此刻想起。眼中依旧有些难过:“看到了,我和秋月应该都有看到。”
韩秋月点点头,兴致低落:“对,那个老师,把鹤老师推飞了出去,鹤老师在半空,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说到这儿,韩秋月心有余悸,她看着窗外的黑色,一脸畏怯:“师兄,学姐,你们说,老师变成火球,是不是和这天的情况有关系啊?”
林逸和张云熙看了一眼窗外,没有谁应声。
从刚才,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却比过去几十年的经历加起来更加让人记忆深刻。
尤其是天崩最初的那个样子,林逸心跳都快停了。
那种未知压迫而来的深沉的压抑,让人不禁生出无力和绝望。
虽然时态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架势,但眼下的情况也说不上好。
“嗯,云熙姐,怎么了?”
他回过神,发现张云熙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默默得注视着他,一双眸子直勾勾的。
“为什么这么看我?”他有些疑惑,有点不好意思。
面前,张云熙微昂着脸,那粉若桃花的面孔泛起动人的嫣红,会说话的眸子中透露出几分嗔恼:“你——”
她微微张嘴,脸色愈发红润:“你还要捏多久啊?”
三分嗔,三分怒,林逸一怔,顺着视线,才发现张云熙是在盯着他手上的胸垫,些许愣神,他反应过来,表情错愕。
“云熙姐,这你的?”
张云熙脸色更红了,劈手夺过垫子,脸红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知道你还问!”
她背过身,心跳微微加速,原本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林逸拿捏着自己的贴身物件儿,奈何她脸皮薄,不好开口说,只能指望林逸自己发现异常。
结果没想到这个铁憨憨就一直拿在手上,还若无旁人得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林逸走神的时候,喜欢抓捏东西,她是知道的,结果他刚才走神了,张云熙就看到那玩意儿被林逸的大手拿捏变化,挤压出各种形状。
这一幕,看得张云熙面红耳赤,一下忍不住了。
“噗哈哈~”
一旁的韩秋月本就在偷笑,此刻见林逸吃瘪,一下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林逸没忍住,狠狠得剐了这姑娘一眼:“好啊,韩秋月,你故意的吧?”
“师兄,你可不要冤枉我?”
韩秋月眼神狡黠,好像偷鸡的狐狸:“手可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
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得林逸暗撮牙花。
故意的!
这妞一定是故意的!
他狠狠咬牙,一时间百口莫辩,只能把手伸进衣领,打算拽出玉坠子盘它百十个来回,好消解心头怨气。
只是手摸到脖子,林逸却愣住了。
那里,空空如也。
他棺材呢?
那么大一个棺材呢!
“林逸,怎么了?”
见他面色大变,张云熙不解。
她从来没有见过林逸脸色这么臭,臭到让她都有些不安。
她局促得看着手里的胸垫,想入非非。
难道这东西捏着有瘾,就像是婴儿没了奶嘴,会生气?
那要不要再给他啊……
可是……这东西很私人的。
张云熙一脸羞涩得想着,就见林逸抬起头,脸一垮:“完犊子了!”
“怎么了,师兄?”韩秋月凑过来问。
林逸面色沉重:“我棺材不见了!”
他这般说,多少有点歧义,不过张云熙和韩秋月跟他认识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啊,是不是掉外面了?”张云熙问道。
林逸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有点急,虽然那鬼玩意儿被林逸视为不详,可这么多年佩戴过来,他早就习惯了,也有感情了。
这会儿没了,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可能刚才躲的时候甩出去了,我看看去。”
说罢,他下了楼去。
楼下人不少,林逸瞄了一眼,好像是附近教师公寓的老师们过来了一批人。
这会儿十多个老师被一帮子学生围在中间,正热烈得讨论着,粗略一听,大概的内容无非就两点。
接下来是走是留,接下来该听谁的,见其中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显然有段时间了。
林逸也没有去理会,径直去了广场上,一眼看去,空空如也。
“拖走了么?”
原本姓鹤的老师尸体已不在远处,只有剥下来的皮带,烧得半烂的牛仔裤委婉得提示着林逸,之前此处发生的一切。
他心里有些膈应,但想到自己的坠子可能还留在这里的哪个角落,只能强忍住心头的不适感,打着小手电,低头去找。
升旗台角落……没有,附近草丛……也没有,广场小喷泉里……更没有。
一通翻找,玉坠全无踪影,林逸连连叹气,天气有点凉,他心更是凉,一阵风吹过,浑身凉飕飕的。
“不会真找不到了吧?”
林逸跪伏在地,朝着广场排水沟里头张望,如果说存在一个搜寻的死角,那一定是排水沟这边了,毕竟栅栏缝很宽,难保不会有些巧合。
“难道掉里头去了?”
他贴近下水道往里头看,靠近些,合金栅格在灯光下反光刺眼,下面只能听到流水声,林逸索性把手电抬头,脸贴到了地上,眼睛顺着缝隙往下水道瞟着。
前,后,左——
呼——
忽然间,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排水渠中突然起风,带着些许水汽,潮得很,林逸随意摸了两把,可还没抹两下,他就像是定在了原地。
空气中,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荡开。
他才发现手上没有那样清爽,反而黏糊糊的,而腥味,正是从手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