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九章：诡异的货郎
卫晏娘将十两银子交给商陆保管，今天挣的铜板买了几个包子后剩下的也都交给商陆。
卫晏娘问过商陆后，将热腾腾包子揣进怀里藏好，跟商陆坐着牛车回到村里。
太阳已经西斜，卫母她们应该回来了，卫晏娘怕卫母找不着自己，连忙往家赶。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着卫母弯腰背着布袋，卫巧娘跟卫森跟在后边。
“晏娘！”卫母眼睛一亮如看见救兵一般，“快帮娘背一下，可把我累死了！”卫母冲卫晏娘说。
“哎……来了。”卫晏娘犹豫了片刻走上去，接过卫母背上的布袋。
二三十斤重的东西突然压到背上，卫晏娘一个踉跄。
“毛毛躁躁的！”卫母边揉腰边嫌弃说。
卫森咬了一口苹果炫耀说:“姐，姥姥蒸的大包子可香了！里边还有肉，我吃了俩呢！”
“姥姥还给我跟阿森拿的麦芽糖，要是姐你去肯定也能吃着”卫巧娘补充说。
卫晏娘看向卫母:“娘，我也想吃包子，想吃糖！”
卫母眼神躲闪:“下次娘肯定带你去！”
卫晏娘无奈又委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你俩混货，非得气晏娘！”卫母瞪了卫巧娘一眼。
卫巧娘笑嘻嘻说道:“娘，布袋里不是有姥姥给姐带的包子嘛。”
“那是我的包子！什么给她的。”
没等卫母说话，卫森率先说。
卫晏娘刚想反驳，被卫母打断:
“别在街上丢人！回去再说。”
“娘，姥姥有给带包子吗？”卫晏娘吃力的背着布袋，边走边问。
“有有有！一共四个你们几个一人一个得了”卫母无奈说。
“凭什么！”
“凭什么！”
卫森与卫晏娘异口同声说。
卫晏娘“娘，阿森跟巧娘明明在姥姥家就吃过的！”
卫森不满的嘟嘴:“娘，你答应过我，包子我跟爹一人俩的！”
卫母看向卫晏娘，皱眉不满说“你们逼死我吧！”
“你不带我去算了，包子也不给我留，我也想吃麦芽糖！”
卫晏娘在嘴里念叨着，丝毫不让步。
卫母盯着卫晏娘眼神中充满了责怪:“这不是因为你伤还没好，我才让他俩去的吗，你又犯倔！”
卫晏娘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鼻子也酸酸的，背上的布袋简直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去姥姥家你想起我受伤不让去，现在背布袋你咋想不起我受伤了，背不了！”
卫晏娘将背上的布袋一扔，红着眼看着卫母。
卫母被卫晏娘说的无话反驳
“你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这要是传出去还嫁不嫁的出去！”卫母说着拾起被扔在地上的布袋，重新背到身上。
“嫁不出去正好，用不着你管！”
卫晏娘说着赌气的跑开。
身后卫巧娘挽住卫母的胳膊:“娘，你消消气。”
卫母瞪了卫巧娘一眼“咋的，你背啊？”
卫巧娘一噎，灿灿的收回手，老老实实跟在卫母身后低下了头。
另一边卫晏娘跑到一个小坡上，坐下来。
凉风吹着，卫晏娘的脸，她渐渐冷静下来。
卫晏娘自顾掏出怀里的肉包，白白胖胖的肉包还有点热乎着。
“你不给我吃我也有的吃！”
卫晏娘自言自语说着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
白菜、豆角、猪肉、土豆……
好家伙，说是肉包子，一口咬下去全是菜。
卫晏娘一边痛斥包子店黑心一边大口咬着包子。
三两下大包子下肚，卫晏娘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此时她也冷静了下来，将剩下的包子揣回怀里，准备回家。
回头一看！
“娘哎！”
卫晏娘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惨绿的人脸在卫晏娘肩后，冲卫晏娘诡异的笑着。
卫晏娘随手摸起地上的石头，紧紧握在手里。
她连滚带爬，到一边。
再慌忙回头看去
那人脸是一个身穿土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的。
猥琐的男子眯着小眼僵硬的看着卫晏娘。
卫晏娘警惕的看着男子，慢慢站起来:“你干啥！”
“我是个货郎，想问问你买货不？”
脸色惨绿的男子嘶哑着嗓子说道。
“哦……那你拿过来我看看有啥货。”
卫晏娘握紧手中的石块故作镇定看向一旁的货担。
“好嘞”货郎不自然的笑着答应转头去拿货担。
卫晏娘瞅准机会，飞快的向回跑。
不等货郎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跑出去了十几米的距离。
“这犄角旮旯的，你还货郎呢！你骗鬼去吧！”
卫晏娘飞快的跑着嘴里嘟哝说。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对于村子里的每条路都很熟悉，卫晏娘迅速在脑子里判断哪条路近，人多。
眨眼间，卫晏娘就跑到了有几个妇人乘凉大槐树下。
看到熟悉的人卫晏娘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心脏还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卫晏娘不敢再耽误，草草跟乘凉的婶子们打了招呼就往家赶。
家中卫森正在绘声绘色的挥舞着小胖手，给卫父讲自己今天的见闻。
卫森:“爹，你不知道，姥姥家邻居张老头的家小儿子去修仙回来办事，可气派了！”
卫森:“那村的村长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跟孙子一样，财主给他们家送银子，张小子给拒绝了。”
卫森:“你说这不是傻子吗，给钱都不要！”
卫森:“这要是我去修仙，王员外来给咱送银子我肯定收着，叫他多给些好让爹你也吃香的喝辣的！”
卫晏娘不再继续听下去，将自己买的肉包偷偷给到柴房给卫林。
卫晏娘看着瘦骨嶙峋的卫林不由得心疼:“阿林，上次你去商大夫家咋说的？”
卫林神色躲闪:“就那样说的呗”
“那样说是咋说啊，给你开的什么药你总知道吧？”见卫林吞吞吐吐卫晏娘不由得着急。
“就是……跟上回一样的药。”
“一样的?”
“对……商大夫……说我身子虚要吃这个补一补”
卫晏娘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耳濡目染也知道虚不受补的道理。
“明天我去问问商大夫”
卫林脸色立刻着急起来连忙说:“不要！”
卫晏娘被卫林突如其来的紧张吓了一跳。
“药吃到下月三号就吃完了，吃完了再问。”卫林解释说。
“小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卫森大声叫嚷，打断了两人的话。
只见卫森像头无处发泄愤怒的野山猪，气冲冲的走来。
卫晏娘挡在卫林身前护住卫林，面色不善看着卫森:“你又发什么疯！”
“你少管闲事！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小畜生。”
卫晏娘长呼一口气，知道卫森吃软不吃硬，语气变软:
“阿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把你气的这样跟阿姐说说?”
“爹说有了银子要娶两个小妾，把娘休了，都怨这个小畜生！要不是他爹咋会这么想！”
卫森红着眼瞪着卫林，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当什么事呢，你要心疼娘啊，以后也给娘也买个大宅子买俩丫鬟，娘要是能不干活天天享福，还巴不得爹休了她呢，至少不用挨打不是！”
卫森面色迟疑。
“你们仨胡咧咧啥，来吃饭了！”卫母叉着腰冲柴房喊道。
“来了，娘！”
卫晏娘率先应声出去，卫林也跟在后边默默出去。
几人齐齐坐到饭桌前，卫母将饭端上来。
“怎么又是白薯！”卫父看着碗里的白薯粥嫌弃道“天天喝白薯粥，老子现在放屁都是白薯味！”
卫母头也不抬边给卫森盛粥边反驳:“有的吃就不错了，家里没有进项，你还想吃啥！”
“老子现在还伤着没有营养咋行！”
卫父将筷子一拍，瞪着卫母大声骂道:
“贱货！你是不是诚心不想让老子的腿恢复！”
“你又发什么疯”卫母无奈的看向卫父“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卫父:“不是还有十两银子吗！明天就去给老子买肉！”
“不行！”卫母坚定的拒绝“玉娘那些钱是，给孩子摸仙骨用的”
“费那钱干啥！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都是老子的种，有啥德行老子能不清楚?”卫父骂骂咧咧的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做梦！都不准去摸仙骨。”
“爹！”卫森不满的唤道“我想去摸仙骨！”
卫晏娘咬紧嘴唇，这样的场面她是没资格插上话的。
卫父不看卫森，他依旧瞪着卫母。
恶狠狠的叫嚣着咆哮:“我告诉你们，明天老子就要见到肉，要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玉娘就是下场！”
卫母仰起头，孩子们都看着，她不想掉眼泪。
卫晏娘则心中有些疑惑，卫玉娘是他们大姐，前不久刚出嫁，如今在夫家活的好好的什么下场不下场的？
卫母仿佛被踩到尾巴一般，冲卫父吼叫:“孩子还在这里呢，你乱说什么！”
随后
她哽咽着对卫父说:“家里一共还有十两银子三十五个铜板，咱们还欠大伯家五两银子，欠老酒长四两，还欠八两赌债，咱们早上去买肉人家中午就来要账咋办?”
卫父无赖道:“老子不想听这个！不管你去偷去抢反正老子明天要见到肉！”
卫父:“见不到肉，你别怪老子心狠，把你卖了！”
卫巧娘小声弱弱提议:“要不去找奶奶家借点吧?”
“上你奶家借啥！你咋不说上你姥家借呢！”卫父指着卫巧娘骂“糟心玩意，你奶白疼你了！你去你姥家就借回来一点白薯?”
卫巧娘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卫父又看向卫晏娘指着她鼻子:“还有你！天天往外窜，今天连药都忘了给你老子煎?”
“没药了”卫晏娘小声说。
“没了?没了你不会去给老子拿药！”卫父将桌子拍的啪啪响:“你跟你娘一个德行，都不想老子好是不是！”
卫晏娘被说的满脸通红，她委屈道:“没有钱我怎么给你拿药?”
“你天天跟在姓商的屁股后边，两个人不知道干什么勾当，他会连点药都不舍的给你?”
卫父冷笑着龌龊的猜测着质问。
“我跟商大夫是清清白白的！”卫晏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自觉提高音量。
“你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明天你得给我把药拿来！”卫父说着握紧手中的木棍。
卫母看见卫父拿棍子连忙拦说“你难为孩子干什么，她有什么办法！”
“她没有办法你有办法?”卫父手里的棍子重重落到卫母身上。
“哎呦！”卫母疼的直抽冷气。
“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卫父边问棍子边密集的落到卫母身上。
“你别打我娘！”卫晏娘急急去夺卫父的棍子。
卫母咬着牙不松口:“卫良！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叫晏娘低三下四的去给你求药！”
卫巧娘也着急的开口:“卫森，快拦住爹呀，让爹冷静一下就不打十两银子的主意了！”
“啊？冷静，冷静?怎么冷静?”卫森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卫林指着脸盆说:“哥，水，那有水！”
“啊对！水”
卫森风风火火过去端水盆。
“哗——”
一盆凉水从上往下浇到卫父头上。
也不知是谁，趁着卫父愣住的功夫，一脚踹在卫父的凳子上，本就年久失修十分不稳的破凳子一晃。
卫父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子的腿！”
卫晏娘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过去看卫母。
一时间没人顾得上卫父，都围到卫母身边。
“娘！”
“没事”卫母摆摆手不让卫晏娘担心。
“血！阿姐，是血！”卫巧娘指着卫母头躺的地面喊。
“娘”卫晏娘慌张的看过去。
一滩血迹从卫母的头发延伸到地上，面积还在不断增大。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卫母伸手想去擦卫晏娘脸上的泪。
“我去叫商大夫。”卫晏娘爬起来。
“晏娘！”卫母连忙喊“我没事。”
卫晏娘哭的更厉害了，血流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没事！
娘怕花钱不舍得请大夫，可她怎能能不去请，万一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哪里是银子能比得上的。
卫晏娘一边担心的想一边往外跑。
……
“小商大夫，麻烦你了”
卫母见卫晏娘将商陆请来，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卫晏娘低着头不敢看卫母。
“无妨”
商陆让卫母伸出手为她诊脉。
卫母不自然的伸手
手臂上密密麻麻大的小的的淤青也映入眼帘。
不用想也知道，这跟那天卫晏娘身上的一样也是卫父的杰作。
卫晏娘心疼的心脏抽搐，胸口闷得厉害。
商陆看这些淤青视若无睹，拿帕子盖到卫母手腕为她诊脉。
诊脉后，又仔细的给卫母处理完伤口。
幸好卫母这次只是看着吓人，多是皮外伤。
商陆知道卫家的经济情况，没有开药，只是叮嘱卫母平日里不要碰水 。
卫母干巴巴的谢过商陆:“小商大夫，你看诊金?”
商陆温和的笑道:“乡里乡亲的，不是什么大病，看诊不收费的。”
“那怎么行，咋能让你白跑一趟……”卫母干巴巴的说着突然卡壳，想了一遭自家真没啥可以给商陆的。
“商大夫，给我看一下！”
“商大夫”
“商大夫，给我看一下！”
卫父在屋里扯着嗓子喊道。
商陆不好装作听不到，只能进屋给卫父看诊，卫晏娘跟在他后边进屋。
“怎么？卫二伯也不小心磕着了”商陆含笑问。
虽然商陆笑得礼貌，但是卫父就觉得商陆好像是在讽刺他，没有证据他不好发作，也干巴巴说:“对，不小心磕着了。”
商陆替卫父坚持了一番。
良久
他面无表情说:“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平时多拄着拐杖活动活动助于恢复。”
“还用继续吃药吗？”卫父问。
“不用”
卫父:“商大夫再拿开些药巩固一下吧，我总不放心”
卫晏娘在一旁劝道:“爹！是药三分毒，人家商大夫都说不用了。”
卫父瞪了卫晏娘一眼:“你懂啥！闭嘴！”
“那就让晏娘跟我回去抓药吧”
商陆说着开始收拾药箱。
卫父厚着脸皮说:“哎，小商大夫你看药费能不能从我家晏娘工钱里扣。”
卫晏娘瞪大双眼，没想到卫父的脸皮这么厚，她的工钱?一天十个铜板这得干多久！亏他说的出口
卫晏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想看到卫父这幅嘴脸，尤其是在商大夫面前。
“可以”
卫晏娘听见商陆干脆答应着。
诊完，商陆起身带着卫晏娘往回走。
卫母担忧道:“天快黑了，要不让晏娘明天再去吧”
“耽误了我的伤你负责！现在就去！”卫父不满的立刻大吼。
“我陪姐姐去。”卫林小声说道。
卫晏娘看向卫林:“你这小身板有啥用，乖乖在家吧”
“婶子放心，我会送晏娘回来的”商陆认真的跟卫母保证说。
卫母点头道:“那就麻烦小商大夫了”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卫家。
一路无言
到了商陆的篱笆小院，商陆边开门边问:“你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的也多了，你觉得该抓什么药?”
他将决定权给卫晏娘。
卫晏娘还没从对卫母伤的震惊中缓过来，气愤道:“给他抓戌腹米和人中黄算了！”
戌腹米正是狗屎的药称。
商大夫一本正经的:“ 戌腹米不妥，此药专治积食跟月信不调，对于你爹的症状十分不适。”
当然卫晏娘不过是气话，最后也没抓人中黄，还是商大夫开的药。
商大夫在院子里喝茶卫晏娘在屋里抓药
“黄莲不可超过五钱，过了影响药效。”
卫晏娘的手一顿，将已经抓出来的黄连又放回去一半。
“你怎么知道我会抓黄莲?方子里明明没有这味药。”
抓好药后卫晏娘跑过去好奇问。
“我还不了解你?”商陆轻声悠悠道。
商陆将头转向一边，不想去看卫晏娘脸上的伤，他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罐递给卫晏娘。
“什么？”卫晏娘说着接过来，打开罐子一闻。
“麦芽糖！”她惊喜说着，嘴里嘟哝:“你竟然用这么精致的罐子装麦芽糖，简直浪费嘛！”
话虽如此说着，卫晏娘爱不释手。
卫晏娘风风火火的找了一根木签戳了一些麦芽糖放进嘴里。
“今天吃了肉包和麦芽糖！”卫晏娘忘掉不开心，眯着眼睛高兴的感叹“我好幸福！”
“傻样，一罐麦芽糖就将你收买住了?”商陆低声笑着意味深长说。
“我哪里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卫晏娘嘟嘴反驳“不是因为是你给的嘛！”
商陆神色柔和，看向不远处的青山，嘴角还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晏娘突然想起卫林的事，开口问道:“你给阿林开的药，怎么还是上次那个有人参的丸子?”
商陆迟疑了片刻开口:“卫林的病情我跟他说的清楚，他说没问题的等到了初三你再带他来换药。”
见商陆拈轻避重，卫晏娘还想再问什么商陆却催促着说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