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民政局
许久不曾骑车,车技有些生疏,起步的时候晃了几下,还好大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时月逐渐骑得顺畅起来,紧紧的跟在顾拾的身后。
夜晚的温度已经低至零下,冷风不断吹来,逆风行驶,手脚很快冻僵。
时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动了,拐了两个弯后体力渐渐不支,身体早已出了一身汗,双腿僵硬不听使唤。
察觉到身后人的速度越来越慢,顾拾不动声色放慢速度。
身后时月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可她却没开口说一句慢一点或停下来。
当年她明明不怎么会骑车,却非得借了辆自行车跟他去图书馆,图书馆倒是去了,只不过是坐公交车去的。
后来她为了再跟着他去图书馆,苦练了一阵车技。
只是她向来娇生惯养,哪儿能骑这么长时间的车,每次都在后面装可怜,央求他骑车带她,回来时她再自己骑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时月生无可恋时,兴德剧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顾拾停车,单脚点地,看着门口亮的晃眼的四个大字,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从上大学就来这里兼职,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每天骑自行车来回,刚开始连龙套都跑不上,后来等到一个机会,慢慢的开始参演话剧,挣不到什么钱,勉强能凑够学费。”
听到这里时月感觉心脏一阵抽痛,他那个家庭环境,一家子都是向他伸手要钱的吸血鬼,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当时岑梦瑶明明告诉她,她爸爸投资的娱乐公司要签他,开口就是几百万的年薪。
“大三那年,渐渐的有了一些名气,开始出演主角,也接了几个广告,存了些钱,赶上补贴在清水湾首付了一套两居室。”
“那你,为什么买那么远的房子,为什么不在这边买?”呼吸逐渐平稳的时月问出心中的疑惑。
顾拾回头,直视她,“因为有人说过,总有一天我一定能站在京城大剧院的舞台上,那人就给我当御用摄影师。”
时月浑身一震,心脏被猛的触动,这话是她说的,当时为了鼓励他重新参加高考。
“这五年来,我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时月,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就一辈子待在小小的景区里,日复一日出演着同样的节目。”
“我曾经怨过你走的干净彻底,可更多的是对你的追逐,我不知道等我真的站在京城大剧院的舞台上,你却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
顾拾轻呼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更多的是庆幸,好在她回来了,没有让他等到绝望。
今晚的夜色真美,月亮很圆,像极了曾经他们依偎在草地上看到的那样。
时月是第一次听到顾拾这么认真的表露心迹,以前他连一句喜欢都不肯多说,非得她跟他耳鬓厮磨缠的不行了才会说一句。
“我说房子是给我未来的妻子住的,工资卡是上交给老婆的,可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过别人。”
“时月,跟我结婚吧。”
这句话像一声惊雷,炸得时月头脑空白,她讷讷回道:“可是,你了解这五年的我吗?我有一个…”
“我不在乎,真的,只要是你,只要你回来,就好。”
“你愿意吗?”
以前时月总爱幻想顾拾跟她求婚的场面,一定要有鲜花,一定要有钻戒,多少克的并不重要,一定要单膝下跪,一定要说很多甜言蜜语…
可是现在,那人斜倚在自行车旁,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轻声问她愿意吗,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跳个不停,眼泪也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
“可是,我的证件还没补好。”
顾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把她拢进怀里,“在我这儿。”
“你回来那天我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留意着,后来他们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了,我取回后暂时放在剧院了。”
时月突然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先是把她带回家,然后掌控她的经济大权,处心积虑让她骑行到剧院,在浑身疲惫下触动她的恻隐之心,趁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是这样的!时月一脸复杂的从顾拾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顾拾捂着她的眼睛,单手牵着她朝剧院走去,“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刚开始你没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的证件我的确是忘在剧院了。”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处心积虑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原本只是想把她带回家,冷淡的对待她,可一想到她睡在沙发上就辗转难眠,第二天天没亮他就起床了。
看着她蜷缩在沙发一角,紧紧裹着唯一取暖的薄毯,心蓦地一紧,轻叹口气,回房拿出自己的被子给她轻轻盖上。
顾拾觉得他未战先输,输得彻底,他根本不忍心她受到一丝伤害。
时月跟着顾拾进入兴德剧院,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即使半夜还是灯火通明,最后一场演出早已结束,剧院里只有些值班的工作人员。
距离天亮还早,找到证件后,俩人在休息室睡了一会。
早上八点,时月和顾拾已经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他们是最早进入大厅的,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来登记的新人很少。
两个人谁都没有多说话,提交资料,填报信息,拍照片,流程很顺利。
盖章的大姨像是见惯了场面,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俊男靓女,例行公事问道:“是自愿结婚的吗?”
时月看了看手拿印章的大姨,又看了看淡定点头的顾拾,尴尬的扯出一丝微笑,应道:“是的,自愿的。”
顾拾闻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
大姨拿着钢印沾了红色的印泥,作势就要盖下。
“等一下!”
时月突然开口,顾拾一脸惊愕。
“我还有事没告诉你。”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不行,这件事不能瞒着你。”
“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比现在重要。”
顾拾看着眼前焦急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人,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