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6章 幻境
嘎吱嘎吱……
“不，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卡尔蜷缩在角落里说道。
他看起来很冷，很害怕，很不安，理智逐渐溶解在虚无中。
“喂，是我，电梯已经恢复运转了，我们走。”林明说道。
卡尔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一直到林明搀扶起他的时候，他都还在不断重复着：“不，不要咬我，不要攻击我。”
林明知道，这恐怕是病毒发作的征兆，因此，林明其实一直把一把枪藏在宽松的外套里，时刻把枪口对准卡尔，开了保险上了膛，只要有一点异动，林明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但能够说林明冷血吗？恐怕不行，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林明就不会放弃。
电梯来到了二十九楼，随着叮咚一声，被清理过一遍的稀疏丧尸纷纷看向电梯，准备开饭。但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新鲜食材，而是经过战斗洗礼，变得愈发凶狠的林明，他还有一把自动步枪！
丧尸们刚刚冲过来，就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打成了碎片。
“在左手边，有一个通往三十楼的旋转楼梯那边。”卡尔声音模糊的说道。
林明也不拖泥带水，带着卡尔直接冲过去，果然在办理住房的工作台上找到了一个背包。
也不管自己手法专业与否，林明直接将看上去像是解毒剂的小药瓶注射进了卡尔的肩膀上。卡尔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片刻，他才醒来。
看上去好像宿醉一样疲惫。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卡尔低头说道。“等我回到外面，我要分你一半，不，四分之三。”
林明耸肩道：“我不怎么在乎这些，你能把我带回去就好了。”
“一定可以。”
又是一阵沉默，卡尔突然开口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林明不明所以，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了？
卡尔他好像是要倾吐遗言一般，接着说：“我想要买一套富人区的别墅，有草坪，有泳池，亲戚来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做烧烤……我妈一直想要这个，可我一直存钱，却只能买得起一个破旧的公寓，电视剧里那些主角的生活，我好像找不到半点影子。”
林明轻轻的拍着对方的背，说道：“一切都结束了好吗？都结束了，等你回去之后，你可以重新开始，离开你之前所有不喜欢的人，所以你振作点好吗，要是拿不到原液，回不去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就只能和丧尸作伴了。”
卡尔含泪点头，“你说得对，伙计，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在成为警察到沦为流浪汉的这几年，卡尔尝尽了苦头，上司不喜欢他，打发他去做清洁工、去干别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那些刑事案件、交通事故，等出问题了，就把卡尔当作用脏的手套扔掉。
妻子的背叛，让卡尔失去了财产，流落街头，去和野狗争抢食物，被昔日的队友拿着警棍从大街上驱赶。
这人间的冷暖，让卡尔彻底失望，这才抛弃了一切，前往奥特莱斯奋力一搏。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最糟糕的结果，也只是被丧尸咬死罢了。
而林明正是这几年来，对他最好的人。
“九个小时一会就过去了，我们快点拿到病毒原液，然后赶紧走。”林明说道。
卡尔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后，也有了过去作为警察的一些影子，他拿着林明从士兵尸体上搜到的手枪，在比了一会之后，马上就进入了状态。
“我们走，但是在进入30楼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卡尔说道。“那里很危险，非常非常的危险，之前铐住我的人，就是在进入30楼之后发了疯，似乎在幻觉中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还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要把我拷在那个杂物室里活活等死。最后还自杀了。”
听着卡尔的描述，林明也想起了四楼那满地的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被子弹打中，看起来像是自相残杀，而非触手怪动的手。
甚至，就连那个死的很晚的士兵，害怕的都是被称为恶魔的那个东西，而非被鄙夷的触手怪。
这么多的事情加起来，林明也有理由相信，在那三十楼，一定存在着某个可怕的东西。
“我们一路上遇到这么多事，都已经走过来了，就算那里有个恶魔又如何？我们必定踏平那里！”林明说道。
两人讨论了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30楼里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一种能够产生幻觉的神经毒素，戴上消防柜里的防毒面罩，两人朝着楼上走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
然而，想象中的怪物并不存在。
30楼刚刚上去时，看起来相当正常，除了安静的过分，简直就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随着两人的深入，越发的接近索尔公司那个科技总管的房间，环境就越是诡异。
墙壁好像流着血液，被一层赤红的肉所覆盖，到处都是恶心的囊泡，像是淋巴一样显示出诡异的白色，并且流着脓液，而且还像是有生命一样的搏动，起起伏伏。
看上去无比恐怖，而且无比恶心！
光是这一副环境，就足以令普通人发疯了。
但林明很清楚，这应该只是一个前兆，这还无法解释其他人为什么会陷入幻觉，自相残杀，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
“小心……”不等林明说完，“答案”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不仅是找上门，而且还撞过来了。
那是一头极其巨大的怪物，看上去好像是无数尸体被溶解到了一种肉色的液体之中，杂乱无章，布满了肢体和头颅，无数双手同时推进过来，挤在这并不狭小的走廊，甚至将其本身都挤成毛毛虫一样的长条。
像是列车一样，高速的冲撞，下一刻，两人失去了意识。
……
“林明，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认真的孩子，你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太多单子了，天啊，我该从哪里开始？今天忙一天都忙不完啊。”
“你做那些有什么用？能赚到钱吗？隔壁那个做纹身的，一天都能赚个四五千，你怎么不跟人家学习学习，整天就知道玩电脑。”
“你为什么要招惹人家，那些二代是你可以招惹的吗？”
“我没有，不是我！”
“你为什么不肯按我说的去做，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人。”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本以为你已经够废了，没想到废还不够，你还要连累我们一家人。人家谢公子已经发话了，谁敢帮你就家破人亡，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明身处虚空之中，过往的无数事情，仿佛一个个小小的光球从身边经过，当经过时，林明就能够在片刻中回忆起来，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听到曾经的声音。
“就这样，也挺好。”林明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这里是黑暗，但也很温暖，不用再担心有人伤害自己，就为了取乐。而在外面，弱者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这让林明很不安，很害怕，很冷……
“你在恐惧。”突然有一个声音说。
是谁在说话？
是林明自己的声音，但林明确定不是自己说的话。
“你为什么恐惧？”对方接着问。
“我为什么恐惧。”林明喃喃自语。
“因为你还有东西没有失去，你害怕失去，所以你不能无所畏惧，你就只能是一个窝囊废。”和林明一模一样的人说道。“去吧，勇敢的舍弃你的一切，这样你才能够变得强大。”
“杀吧！用杀意把你涂抹！你要抛弃那些软弱的怜悯，变得残忍又严厉，你的目标只有残忍的处死谢霖育和于文浩，其他都不值一提！”
说完，对面的人将一个小小的饰品交给了林明。
林明记得那个，那不过是老师在地摊上买的东西，随手送给林明罢了，但对于从未感受过他人温暖的林明来说，却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在不小心弄丢了之后，内心无比内疚。
此刻，出现在林明面前，林明本能的接过后，却突然有了一种破坏的冲动。
“没错，毁灭它。”
毁掉这个，毁掉自己的过去，毁掉自己拥有的一切。
跟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比起来，过去所得到的些许恩惠，算是什么东西？
林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杀吧！”
右手即将用力，将那平平无奇的饰品粉碎。
咔嚓！
声音并非来源于右手，是哪里？
“林！别愣着了，我们快跑！”卡尔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