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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人言元,老秦人最新章节

第7章 取名遗训

晚上吃过饭,言老汉进了月子房间,期盼了一个下午,终于可以看到自己小孙子了。按照这里的规矩,生完小孩,过四个时辰,男的才可以进去。

言老汉进去之后,看着睡在炕上的孙子,眉清目秀,虎头虎脑,好不招人喜欢。想抱又觉得巴掌大小的娃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又怕自己弄醒了孩子,遂收起了抱孩子的想法

这时秀娟和儿媳妇像是有话要说。

言老汉问道:“咋了,啥事。”

儿媳说道:“爸,娃发烧着呢,一会儿一会儿的,一哭就身体发烧了。”

秀娟又讲:“像是一发烧就哭了。”

“我听你王奶奶讲了,刚生下也不知道啥原因,过几天再看,实在不行等出月了,让言言等我们去城里看看,小孩发烧,医生一看就好了。晚上把你嫂子看好些,明天你哥应该也就回来了”老言头说道。

言老汉给女儿嘱咐一番便出了屋子。自己老伴儿去世早,儿媳妇坐月子只得女儿秀娟照顾了,想到这里,言老汉不免有些许感伤。

言老汉刚出屋子,好像又想起什么,便返了回去,道:“如果再发烧,你们喊我。”

回到自己屋子后,言老汉装了一锅旱烟吧唧吧唧抽了起来。一锅旱烟还未抽完,言老汉猛然像想起什么一样。

孙子出生了还未起名字,按照言家族上的规矩,凡是言家男性后生,取名字时需依照先祖的遗训。

言老汉破天荒的大晚上洗了手和脸。平时这个庄稼汉子也就早上起来洗一次,在农忙的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见得洗一次。庄稼汉成天尘里来土里去,没有那么多讲究。洗罢手脸,言老汉又擦了遍桌子,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香表蜡烛,还有自己平时印的阴票。那个年代祭祀敬神用的基本都是自己用木模板印制的阴票,以彰显虔诚。言老汉掏出了香炉的陈灰,这还是过年的时候用过的,香炉里已经全部是香燃烧之后残尾,再无缝隙插香。老汉把旧的炉灰倒进了炕里,又去厨房灶里重新添了新灰。乡下那个年代做饭基本用的是小麦玉米等秸秆和树木枯枝,所有以插香用的炉灰自然是不缺的。老汉手伸进去抓几把灶灰放进香炉里,然后用手压实,再抓一把,压实,反复三四次,终于把香炉里的灰装满了。

准备香表烛台,给香炉换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言老汉重新舀了一瓢水,掺了暖壶的热水,洗了把手。小心翼翼的从灯壁后边拿出一块用青布包裹的东西,解开缠绕着的绳子,揭开青布,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木质牌子,牌子整体黑色,看来已有些年头。走近细看,木牌上刻有字迹:

最上端中间刻:

“言氏家族族谱”六个大字。

中间刻一首无名诗:

少时流亡中师禅,暮来巡游易族炎。

中原逐鹿常纷战,避世免忧长生湾。

后遵尊者师长劝,辅佐真子尽克难。

终镇异白于三山,五轮厚世回言元。

左下端单刻一个“徐”字。

言老汉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木牌,然后把木牌立于桌子的最中间。

这块木牌便是言氏家族的族谱。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差点就被烧掉,言老汉不惜被游行批斗,农业大寨没日没夜的当苦力,也没说出族谱的藏匿位置。这块木质族谱才免于厄运,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根据言家祖上遗训,凡言家男丁长子,名需要按照族谱所刻诗句来命名,名为单字。诗句里字轮完之后再从头开始。如此往复六次,六次之后后生取名自由,不必再遵从族谱。

言家从言老汉爷爷那一辈儿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男丁基本都是单传,很少有兄弟几人的。

言老汉点上三支香,然后拿出一沓黄表和阴票点燃,并双膝跪地。待黄表阴票燃尽,言老汉又往地上敬三杯烧酒。叩头罢,对着牌位道:

“言家各位列祖,不肖子言回叩首敬献各位先祖,今言家迎来一男丁,言回按祖上遗训,举行取名仪式,小孙名元,且小孙已是六个大轮回最后一名后人,后世言家后人不再按祖上遗训取名,言回奏请各位先祖明晓。请各位先祖保佑言言工作顺利,保佑小孙言元健康成长,言回再叩首。”

磕罢头,言老汉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然后又出来房门,径直往月子房间走去,站在屋外轻声说道:“秀娟,睡了吗?”。

“还没睡,爸”。言老头听完屋子里回应,蹑手蹑脚去推门,刚一推,门“吱呀”一声,言老头瞬间僵在外边,推也不是,拉也不是,进不是退不是,生怕接下来任何一个动作惊吓到小孙子。这时屋里的人只听到门响,不见有人进来,便说:“爸,你进,没事,娃没睡,吵不到他。”

言老汉听到屋里有人应,才慢慢推开门,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

小言元这时在炕上静静的躺着,眼睛看看这里看看这里,对这个世界的万物充满了好奇,

言老汉问:“咋样,娃有没有再发烧。”

儿媳妇讲道:“刚刚一直还在发烧,一直闹,就在你进来的前几分钟才安静下来,刚吃完奶,现在不闹了。”

言老汉应了一声。然后坐在炕边,一直盯着小孙子看,小家伙虎头虎脑,眉眼之间和儿子有几分相像。

大概看了有二十分钟,看着孙子眼睛越来越重。秀娟讲说道:“娃折腾累了,要睡了。”

“嗯,秀娟,照顾好你嫂子和娃,炕操心着填热,别冻着了。”老汉嘱咐道。

“对了,娃名字叫言元,如果待会还发烧,哭闹,你们就轻声叫他的名字。祖宗会保佑娃的。”老汉回过头来又说了一句。

这时候,儿媳妇又问:“爸,yuan是哪个yuan?”。

老汉回道:“一元钱的元。”,说完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上房里,看到香炉的香还有大半截,言老汉又点上三支香,嘴里念念道:“感谢各位列祖福阴庇佑,言元发烧已有好转。”,紧接着又慢慢的磕了三个头。

起身爬上了炕,拿起烟锅,装上旱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言老汉想起自己的孙子那心疼(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嘿嘿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像核桃皮一样挤到了一起。又想到孙子发烧的怪病,不知不觉又眉头紧锁起来。

言老头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虽然无其他大的本事,但是神神鬼鬼的还是有所了解,近年来,也为乡亲们解决了不少怪事。就算动乱时期,谁家出了诡异的事还是会在半夜偷偷的敲开他家的门,请他去瞧瞧。在听到接生婆王奶奶讲之后,言老汉已经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他敢肯定,小元元不是不干净的东西作怪,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能望祖宗阴德保佑,希望以后小元元平平安安的长大。

胡思乱想一番,不知不觉香已烧完。言老汉放下烟锅,收起了祖宗的牌位和香表烛台,然后打开门看向西边的月子房,见灯已关了。言老汉知孙子再没有闹就爬上了炕,关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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