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2章 毁婚
“小鲤鱼，猜猜，哥哥这次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棒棒糖？”
“天天就知道吃，当当当当，哥哥给你带来个漂亮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
“记住，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有婚约在身了，将会彼此牵绊一生，所以你能保护好她吗？”
“能的，哥哥，可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
……
临近黄昏，大街上人来人往，李耀不得不牵马而行，李鱼则是在马背上继续闭目养神。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李鱼不日后就会成亲，李耀便忍不住的有些高兴，连带着看李鱼也顺眼了许多。
顺眼了那自然就要多看几眼，然后李耀便发现了一件怪事。
李鱼居然笑了！
他顿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鱼回来也快一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李鱼笑，由不得他不惊奇。
“臭小子，傻乐呵什么呢？”
听到李耀那粗犷的声音，李鱼幽幽的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想到我哥了。”
李耀闻言一阵沉默，一个名字很快跃至脑海。
——李木
李木，也就是李鱼的哥哥，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在李鱼几个月大的时候，父母双双战死于镇妖城，李鱼可以说是李木一手带大的。
当时，李鱼的爷爷李北山常年征战在外，回家次数极少；而李耀那会儿又是个纨绔，不理家事。
将李鱼交给丫鬟仆役带，李木又不放心，最后还是他亲力亲为，接手了带娃重任。
是他教会了李鱼走路说话，读书识字，炒菜做饭……
可以说，李木是李鱼幼年记忆的全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鱼的平静生活，在他六岁那年终被打破。
他被一尊潜藏在人域多年的大妖掳走，一消失就是九年。
自李鱼失踪后，李木就像发疯了一样，常年在外游历，东奔西走，只为寻找李鱼。
李鱼消失的第三年，李北山含郁战死镇妖城，李家的参天大树倒了。
为了家族荣耀的延续，李耀自此浪子回头，接过重担。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李耀硬生生的由一名声名狼藉的纨绔公子，蜕变成了一名铁血的戍城将军。
可好景不长，两年后，李耀负伤隐退，回归云海。
收到消息后的李木，带着不甘登上了城头，接过了那张印有‘李’字的铁血军旗。为了那所谓的家族荣耀，李木一守就是三年。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木心中那寻找李鱼的执念终是战胜了家族荣耀，‘李’字军旗没再成为他的桎梏。
李鱼消失的第九年，李木离开了城头，孤身一人前往妖域，从此音信全无。
此后镇妖城上再无李家一人，李家自此没落。
直至半年前，也就是李鱼回归李家半年后，随着一个黑色铁盒出现在李家后，叔侄俩才得知。
李木死了，他永远的留在了妖域深处。
……
街道上，马蹄声阵阵，叔侄俩二人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一刻钟后，马蹄声消失，这种沉默才被打破。
叶家到了。
李耀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叶家那高门大宅。“我去叫门，你去栓马。”
看着叶家那朱门高宅鎏金匾，李鱼恍惚中点了点头。
当年就是在这儿，哥哥把那个名叫叶清的女孩带到了自己跟前。
李耀吸了口气，步履沉稳的登上了石阶，扣响门环。
砰砰砰——！
声音不是很大，但穿透力极强，很快，门内就有脚步声传来。
大门打开了，只一道细缝。
门缝内探出了一个半大脑袋，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你们是何人？可有预约？”老人眯缝着眼，公式化问道。
“海叔，我是李耀啊，劳烦您通传一下，就说是李耀前来拜访。”
“李耀？”老人念叨一声，皱着那花白的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噢，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真是稀客呀，你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通传去。”老人说完就合上大门，脚步声渐远。
“待会儿站我身后，少说话。”
李耀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李鱼听了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朱红色大门大开，宅内快步走出一位体态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是叶家家主叶飞。
叶飞身后还跟着一位容貌俊秀的年轻公子，名叫叶默，乃是叶飞的长子。
与面带喜悦的叶飞相比，叶默的脸色则是稍稍显的有些不耐。
见此，站在李耀身后的李鱼，眉头悄不可查的皱了皱。
“哟，什么风把李老弟给吹来了，你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我也好早做准备，叶默，快来见过你李耀叔叔。”
叶飞上前就给了李耀一个熊抱，显然李耀的到来让他很是开心。
叶默闻言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便退至叶飞身后，礼数也还算说的过去。
李耀也不甚在意，只是微笑点头。
“叶飞兄，几年不见，最近可还好？”李耀重重拍了拍叶飞的肩头，令叶飞身体就是一沉。
“凑合着过吧，自从老爷子不在了，这叶家啊是每况日下……”叶飞说着给自己嘴巴轻轻来了一巴掌。
“瞧我这嘴，和你说这些干嘛，快！里面请！”
李耀闻言却是没动，只是侧了侧身子，让出李鱼。
李鱼会意，上前抱拳行礼。“李鱼，见过叶叔。”
“李鱼？”叶飞盯着面前的黑衣少年一阵失神，似是在回忆。
渐渐地，他的眼睛一点点眯起。
短暂的迟疑过后，叶飞伸出一手，上前一把抓住李鱼的手臂，而另一只手却是别在身后。
“好小子，一别十年，没想到你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来来来，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到里面好好叙旧！”
就这样，叶飞牵着李鱼的手臂愣是一路都没舍得松手，引着叔侄俩来到会客厅。
……
李叶两家本也算是世交，只是随着李家没落了以后，叶家便逐渐疏远，两家的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今日若不是李耀为了婚约主动登门，估计两家将再无交集。
此刻，叶家会客厅内，只余三人。
李耀和叶飞在那聊前尘往事，回忆往昔，李鱼插不上嘴，就只能静静的坐在椅上喝茶，叶默则直接就是消失不见。
李鱼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会客厅四周，然后他就发现，大厅屏风后有人在窥探自己。
虽然隐藏的极好，可还是没能躲过李鱼的超强感知。
『看来，叶家此行，二叔要失望了。』
很快，李鱼的猜想就应验了。
一番寒暄过后，李耀说明来意。
“叶兄，不瞒你说，我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当年两位老爷子订的那个婚约。”
“你看现在孩子们也都不小了，是不是该着手操办他们俩的婚事了？”
叶飞轻轻拍了拍李耀的手背，一脸不容置疑说道。
“哈哈，不着急，要不咱们吃过晚饭后再聊？”
“算算时间，咱哥俩可是有很多年未曾一起吃酒了，今天定要不醉不归。”
叶飞不接话茬，顾左右而言他，一时让李耀隐隐有些不安。
重重叹了口气，李耀附身在叶飞身边一阵耳语。
随着李耀说完，叶飞的脸色逐渐阴沉了起来，只见他面露为难之色道。
“李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李鱼这孩子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十年，是生是死，谁也不清楚，我不可能让清儿与他空耗青春。”
顿了顿，叶飞抽回手又道。
“算了，李兄，我也不绕弯子了，实话与你说了便是，李叶两家这亲怕是结不成了。”
“清儿于一年前和郡城刘家公子定亲了，你我两家结亲之事，以后请莫要再提！”
叶飞说话间，还不忘隐晦的用眼角余光去察看李鱼的反应。
对此，李鱼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喝着杯中凉茶。
“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李耀抓住叶飞的手臂，犹不死心道。
“没有，刘家已经下过聘了，二人年末完婚。”叶飞一脸遗憾，摇头拒绝。
李耀闻言怔怔的坐到了椅上，一如李鱼那般静默无言。
李鱼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望向叶飞。“叶清，她同意了？”
“当然，不然刘家怎么会来下聘。”叶飞转了转手上佩戴的白玉扳指，眼神笃定道。
“既然强求不得，那婚约作废便是。”李鱼看向李耀又道，“二叔，这天也不早了，该回了。”只是声音低了许多。
李鱼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叶飞很是费解。
『就这么接受了？这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反应？真是奇怪。』
其实叶飞不知道的是，自李鱼进叶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看清了叶家的态度。
无论是进门前叶飞负手于后的隐晦手势，还是屏风后叶默的暗中窥视，再到叶飞回答李鱼问题时的手上动作，无一不在李鱼感知之中。
所以李鱼可以肯定，叶飞在说谎，叶清也根本就没有同意刘家的婚事。
至于他为什么看破不说破，反而欣然接受了叶家的悔婚，只因一点。
因为他也不想去履行这个婚约。
十年前，自他被大妖掳走，他的世界就变了。
人妖自古不两立，更何况他现在乃是一具半妖之身。
所以即便今日叶家不悔婚，他日李鱼自己也会去找个理由，退了这门亲事。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李耀怔怔的自座椅上缓缓起身，向叶飞抱拳告辞，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飞客套性的相送到了门口，一路也并未多言。
叶府门口，李耀脚步沉重的走下台阶，身形有些萧索。
李鱼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看着身前那头发斑白，暮气沉沉的李耀，李鱼的眉头越皱越紧。
『二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苍老了，他明明只有三十九岁啊……』
『镇妖城又到底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值得二叔，乃至整个李家去舍生忘死。』
『为了那杆‘李’字军旗？亦或是其他什么？』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自身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李鱼不理解，所以他很烦躁。
街道上的人不见减少，依旧还是那般熙熙攘攘，叔侄俩亦如先前那般静默无言。
落日昏沉，黑衣牵白马，缓行。
……
李家叔侄俩走后，叶默自屏风后悄然现身，会客厅只余叶家父子二人。
叶默手握一只巴掌大的紫砂壶坐于椅上，一脸狐疑道。
“爹，李鱼刚才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叶飞背负着双手，在会客厅内来回踱着步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毛都还未长齐的少年，他能发现什么！”
“清儿这会儿已经走了吧？”叶飞顿了顿又道。
叶默呷了口壶中茶水，点头道。“嗯，估计小妹这会儿已经在去往郡城的路上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为了叶家，只能委屈她了，要怪就怪爹无能吧，如果……”
叶飞喟然一叹，重重坐下，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