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言可畏
大长老疾言厉色道:‘梓语,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视这灵脉石为儿戏吗。在这明光台上,岂容你胡闹。’
二长老道:‘今日还真是不得安宁,风波频频啊。’
卿念不由得皱了皱眉毛,默默的叹了口气:我只想习剑道,怎么如此波折,这上天真是爱捉弄人。
梓语义正言辞的说:‘若此事不了,梓语宁愿跪死在明光台。我并非是胡闹之人,有些事本想装聋作哑,但身为谷中臣民,我决不能看见有人欺世盗名而视若无睹。哪怕那人身份贵重,我也要说。这灵脉石,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脚。’
卿念听着听着,只觉得无比荒谬。她平时总看那些矫情做作的画本子,只觉得有趣,没想到今天竟看了出真戏。
梓语这话虽言辞恳切,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得自己有错。自己只是测了两次灵脉而已,两次都是用的自己的血,测出的绯红等。怎么跑到梓语嘴里,就欺世盗名了?
卿念抢在众长老之前开口道:‘你这话说的可是蹊跷,两次测灵,皆为人前,何来手脚?难道你觉得弋祭司会偏袒我吗。’
弋回是谷中大祭司,祖训有言:担大祭司者,位高权重,但一生不得有后。为的就是让弋回一生效忠半月谷,不为私情所困。卿言此言便是将弋回也拖下水,为自己加了一道保护符。
弋回半眯着眼想到:’还真是小看这卿念了,当真是巧舌如簧,不能小瞧啊。’随即言辞恳切道:‘望谷主明鉴,今日我虽为主持,但绝未偏私。这灵石是上古宝物,绯红等也是在大家面前浮现出的,我又怎能做什么手脚呢。’
卿玉华摆了摆手以示安抚道:‘本座全程在场,自知你不会。弋祭司,你安心便是。’
‘梓语,本座一直在台上,并未发现弋祭司有异样。你的说法,并不成立。’
‘谷主明鉴,做手脚之人,并非弋祭司。’
‘那是谁?’
梓语重重的拜了一拜寒声道:‘此人便是卿念的外祖父,二长老!’
众人一惊,二长老更是错愕。大长老冲下台,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混账东西,二长老岂是你可污蔑的。’
‘我没有,我梓语愿对亡母起誓,今日所言,绝无半句假话。否则便灵脉尽断,灰飞烟灭。’这话说的重,压得卿念好像都要站不住脚了。
卿念看着不远处的二长老,渐渐红了眼眶。外祖向来疼爱自己,在谷中也是执法严明受人敬重。今日因为自己竟被人如此污蔑遭人白眼,这比让卿念习医术还让她难受。
卿念此刻只觉得怒火中烧,什么礼仪骄傲全被她抛掷脑后,已经气的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梓语,你竟敢污蔑,今日我定要让你去戒律堂受罚。’
卿辰卿阳皆是一惊,知道卿念性格直率藏不住心事,但没想到会如此轻率,给别人留了话柄。此刻都恨不得飞到台上,堵住卿念的嘴。
卿玉华怒道:‘你住口,竟敢对族人如此口不择言。’
卿念还想说什么就被二长老紧紧拉住。二长老道:‘我一向秉公执法,这数百年来从未言行有失,你为什么说我做了手脚。’
‘二长老,您曾经如何,梓语不敢妄加评论,但今日,我确实看见您靠近那灵脉石,好像对它做了什么。梓语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到了戒律堂梓语也这么说。’
二长老皱眉道:‘我确实碰过那灵脉石,但那时弋祭司也在。他对我说或许是灵脉石历时太久,卿念的血可能未曾渗入灵脉石中。我才凑近查看轻轻擦拭了一下,但并未做什么手脚啊,弋祭司可为我作证的。’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弋回,卿玉华更是如同被人当头棒喝,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弋回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微抖道:‘我确实同二长老说过灵石之事,但那只是我的猜测,也是为了二长老做的安慰之言。更何况我未曾让你碰那块石头啊。’
二长老猛地回头,指着弋回说到:‘你当时说的信誓旦旦,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言如在耳,如今你怎敢否认。’
弋回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他跌进冰窟窿里爬不出来。明明弋回亲口告诉他,灵石有异,若仔细擦拭,或许好些。他也明白应先召集众人再触碰灵脉石,可他看见小孙女失魂落魄受人嘲讽的身影,突然就不想顾及那些了。若今日一旦过去,卿念在谷中的声望就会受到影响,人心险恶,谁知道这些人一夜之间会说出多少难听的话。
他只想尽快还卿念一个公道,而且他也只是擦拭了一下,并未做什么。想不到,竟会落人口实。
卿玉华眯着眼看向弋回,哪怕自己再想保谷中安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弋回定有问题。
卿玉华问道:‘弋祭司,你当真没让二长老碰灵脉石吗?此事重大,还请你如实相告。’
‘谷中,属下真的没说过,望谷主明察。’
梓语大声质问道:‘谷主,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二长老确实碰了灵脉石,卿念等级定不是绯红等。请您不要偏私,还谷中臣民一个公道。’此时娇美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又不占下风。
谷中臣民也窃窃私语起来。‘没想到二长老竟做出如此丑事,真是不敢置信。’
‘谁说不是呢,这临了临了,出了这等丑事,也是晚节不保了。’
‘你们说这谷主和念小姐是真的全然不知吗?’
‘照今日这事看,那二长老以前办过的案子也是大有疑点啊。’
卿念错愕的看着台下众人,明明是春日里的明媚晴天,她却打了个冷颤。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快把卿玉华拖下水了。卿念此时阵脚大乱,她相信外祖没做手脚,但抵不住人心歹毒,她已经不敢在奢求剑道了,她只想让父亲和外祖平安。今日,怕是卿念遇到过的最大困境。
卿玉华看着躁动的人群,出声制止道:‘既然如此,那本座也只好公事公办。卿念灵脉一事纷争不断,那便还是从医。二长老又徇私枉法之嫌,应入戒律堂,由戒律长老审问。’
卿玉华声音不大,但却很有震慑力。他的声音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平复着人们躁动的内心。他心里相信二长老是无辜的,但人言可畏,如今他自己也是骑虎难下。眼下谷中局势不明,只要自己为卿念说一句话,便有包庇之嫌。无奈,必须要牺牲卿念稳住大局。但他也始终不敢回头看二长老如死灰般破败的身形和卿念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今日这事必须有个了解,而且只能是牺牲自家人。眼看着人群躁动不安,其实卿玉华心里明白,他们不想相信二长老是无辜的,也不想追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们只知觉得生活太平淡,他们只想听一些骇人听闻的奇闻异事。钝刀子割肉越割越疼,但若是快刀子,没等疼,肉就割掉了。今天只能先牺牲二长老,但也给他自己提了个醒:弋回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