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3章 晚宴（二）
男人的气息，粗壮的手臂，结实的胸膛，李刚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我这是什么毛病，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女性的身体，所以就跟女人一样敏感细腻了吗？还是因为受伤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渴望安全感？是啊！每个人都渴望有安全感，不只是人，动物也一样。就像黑豹，每次在外面被欺负了，回来都想躲在我怀里，都那么大的狗了，我都抱不动它了，它还是想往我怀里钻。”
“还好，这是在梦里，而且还是个女人的样子，要不然的话，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另外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还在人家怀里找到安全感，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是人就会有脆弱的时候，男人也一样，只不过男人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坚强，所以受伤了都是背着人的，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所以才有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原来如北。”“原来如北”是李刚的口头禅，是一种调侃。
所有人分乘三辆汽车，珍拿出消毒水给李刚冲洗涂抹伤口，用的是双氧水，感觉不是很疼。汽车启动，遭受一次袭击，没有人员损伤——李刚除外——只毁了一辆车，损失不大。
“也就是在梦里，这要是在现实中，一辆奥迪啊！也是几十万呢！小半年的收入啊！一年也就能攒辆奥迪吧？可惜了喽！”
“叶，你还好吗？”珍问道，她发现李刚没有像其他被保护的客人那样激动，而是默默坐在那里，“你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吗？”
“我很好，谢谢！”李刚说，“从没有过，这是我的第一次。”李刚转头看像珍，第一次，三个字发音较重。本来是想调戏一下珍，不过珍误会了，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文静高雅的弱女子，体内实际上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司机，没发觉李刚在开车。
“没事就好。这种事，第一次会比较紧张，习惯了就好，哦，我说错了，你也用不着习惯，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尽量还是不要遇到得好。”珍说，“不过你的心脏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呢！”珍笑。
李刚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一般人不管是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袭击，都会很激动，要么哭泣，要么颤抖，要么胡言乱语，不然就是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因为人在激动害怕的时候，需要通过这些方式发泄出来。但是我发现你一直都是很冷静，甚至说很镇定。”珍很认真地说道。
“是吗？”李刚回想一下，确实哈，从停车后被珍拉出车，拼命跑，到摔倒，回到车里，中间就是扭到脚时哎呀了一声，然后被珍治疗时啊了一声，确实很镇定。“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一场梦，不会对我真正造成伤害？或者本身希望快点从梦里醒来？所以死就死了，或者觉得死了更好？”
“因为不惧怕死亡，所以不畏惧死亡吗？因为不惧怕，所以可以直视？那么历史上那些英雄、伟人，当他们面临困难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现在一样，因为不惧怕，所以坦然面对？”
“我不惧怕，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怎么样，这不过是个梦。但是如果不是在梦里，我肯定会害怕。而那些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不顾个人安危的人，他们是不是真的不怕呢？就像身边这些保安，为了保护客人，随时都冒着生命危险，他们真的不怕吗？就因为钱？钱真的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命都没有了，要钱干什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那么多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家人，可以直视死亡，但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呢？那些铤而走险的亡命徒，肯定不可能有这么伟大的情怀和操守，他们是因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刚转头看着珍，“你每天面对这些，你不怕吗？”
珍愣了一下，“习惯了。”便不再多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由，这些私密的东西，不一定会与别人分享。
汽车车速很快，但是很平稳。
大家再次静默，直到车子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在一道门前停下。
除了李刚这辆车的司机，珍和其他人都下了车，环视一圈，停车场里没有异常情况，四个保安快步走到电梯间，两个上了电梯，一会儿，珍得到安全的消息，开门带着李刚下车走向电梯。
李刚和珍乘坐电梯到达大楼顶层，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刚刚上来的两位保安。李刚和珍走出电梯，各自打量。
这是一个玻璃房，面积很大，差不多有两千平米，钢铁框架上吊着琥珀色的水晶灯，四边有绿植，靠边上的柱子上也爬着爬墙虎之类的藤属植物。很多的鲜花盆栽，把房子分隔成一个一千平米的大厅和几个小区域。大厅里已经摆上了匡型的餐桌椅，每个小区域里都有水台，香槟、红酒、白酒、鸡尾酒、苏打水、果汁、精美的水果和点心。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酒杯或者餐碟，低声说着话，侍应生往来穿梭。
珍扶着李刚朝电梯右侧走去，那里有一扇看起来很厚重的大门。李刚和珍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发现李刚光着脚，裙子破损还有些脏，珍扶着他走，手里还提着他的高跟鞋。李刚的狼狈样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停止了交谈，伸着头看过来。
这时，那扇打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短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小叶，伤得重不重？”男人表情有点夸张，“停下，站着别动，等我过来。”
男人走到李刚身边，拦腰抱起李刚，转身走进那个房间。两个保安没动，只有珍跟着进去。
男人身高一米九多，因为李刚现在的身高是一米七五，他跟珍一起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就知道了。这个男人虽然穿着定制的西装，但是仍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比之前那些保安还要高大健壮。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还是衣服上的熏香，另外还有一些雪茄的味道。李刚不是很讲究的人，平时就擦个大宝，大宝天天见嘛！不过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李刚想，“我是不是回头也这么捯饬捯饬？”
李刚看着男人的侧脸，这个男人看着挺英俊的，一头短发，发根浓密，不是最近几年流行的剃光鬓角那种，是比较精致的小平头发型。
“男人的发型百年一个轮回吗？如今这种只留头顶，两侧加后面全部剃得短短的甚至光的发型，怎么都让人想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来。我那时没有出生，是啊！没出生就不知道？感兴趣的随便找一部五六十年代拍摄的影片，里面的汉奸都是那发型。咱不说汉奸的问题，就说汉奸头，为啥汉奸喜欢那种发型？说明在当时是流行的，时尚的。能做汉奸的人，或者说做了汉奸的人，在物质条件上是不错的，自然而然就要捯饬捯饬一下，中国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靠衣装马靠鞍嘛！”
“还是这种平头看着顺眼，看那种清鬓角的不顺眼，一来是不论合适与否都来，二是流行的发型其实是年轻人的专利，中年男子要的不是流行时尚，要的是符合个人气质。”
国字脸，剑眉。
“评书里说的剑眉入鬓，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嗯，应该是自然长的，不是画的。你说现在的男人真的是，怎么说呢？居然有那么多人画眉、纹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不错，但是一个大男人，描眉画眼的，就有点过了吧？”李刚本人的五官端正，中等模样，之所以自己评价是中等，是因为他有点八字眉，眉毛较淡、稀疏，所以这个男人的眉毛成功地得到了李刚的羡慕。
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厚嘴唇。
络腮胡茬，分明是用心修剪过的。
面相上看，稳重坚毅；行动上看，是一个果断自信的人。这种人很容易给他人好感，李刚平时接触到的人中，还真有两三个类似的人物，都是大企业的总裁。其中之一还跟这个男人有那么点点面容相似。
“好像有心理学研究表明，人对两种长相的人有特殊亲近感，一种是跟自己长相完全不同的，这种是不满意自己长相的；另外一种是跟自己长相有某种相似的，这种是大多数人。结论是，每个人实际上就是在寻找另一个自己，这样就解释了所谓的夫妻相。”
“乔，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就是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一点。”珍在后面安慰男人。
“都这样了，还没什么？”男人把李刚轻轻地放在一个巨大的沙发上，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李刚那条擦伤了的腿，表情和眼里充满了怜惜。“还疼吗？都伤到哪里了？只有这两处吗？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一连串地问道。
乔的手指在李刚腿上移动，李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妈的，兄弟，你这也太肉麻了，我汗毛都起来了。”李刚想躲开。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阿德，去请赵医生过来，阿云，去帮夫人准备一套衣服。”
“是。”“好的，先生。”
“赵医生已经到了，我现在请他过来。”阿德说完，跟阿云一起转身朝大厅方向走去。
“我？夫人？我是这个男人的老婆？不能吧？”李刚这一刻非常非常地不好，“你M，这个梦是坑爹吗？是个女人不说，还是个已婚妇女？！这是要闹那样啊？！要不然我现在自杀，这样就game over了吧？这也太让人无语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你一定被吓到了吧？”乔把李刚的双手握在他那双大手里，满脸夸张地说。
“你M，老弟，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李刚想抽出来，但是乔更用力地握紧。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乔看起来要对天发誓了。
“那个～乔，我不得不说一句，叶小姐一直很镇定，从始至终都没有紧张不安，真的，我也很佩服她。”珍在一边说。
“先生，赵医生来了，请他帮夫人检查一下吧。”阿德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
乔起身让开，“赵医生，麻烦你了，一定仔细检查一下。”
“放心吧，胡总！”赵医生说着弯下腰，“胡太太，你感觉哪里不适吗？”赵医生对李刚说。
“我很好，只是膝盖和小腿这里有点擦伤，不要紧的，另外就是之前脚扭了一下，珍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没什么问题了。”李刚说。
“怎么一会儿乔，一会儿胡总？哦！应该是姓胡，名字叫乔，或者英文名字叫乔。”李刚对乔完全没有概念。大家对乔的称呼不同，阿德阿云称先生，珍称乔，赵医生称胡总，应该是每个人的关系不同。
赵医生让李刚又是伸胳膊又是抬腿的，折腾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只有膝盖和小腿有点擦伤，“胡总，现在看起来应该确实没问题，不过我建议回头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尤其是脚踝。”赵医生说，“另外，现在找一下冰袋帮夫人把脚踝敷一下，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一直冰敷，然后再改成热敷，热敷四十八个小时。冰敷的这段时间不能按揉，避免毛细血管出血红肿。热敷的时候，可以适当擦红花油或者云南白药，活血化瘀。按摩要再热敷至少二十四个小时后，否则还是容易出血，那样恢复起来会比较慢。这几天尽量不要走、到不要用力。”
“好的，我记住了。”乔说。“谢谢你！赵医生。我让阿德送你，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去医院。”
“那好，胡先生你忙，胡太太有什么不妥，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就先走了。胡太太，再见。”赵医生说。
“麻烦你了，赵医生，谢谢你！”李刚表示感谢。
“客气了，再见！”赵医生跟阿德一起离开。
“记住医生怎么说的了吗？你先好好休息，我尽快处理完，然后我陪你去医院。”乔又蹲下，含情脉脉地跟李刚说。
李刚觉得尴尬死了，被一个男人这么呵护着，如果自己是个儿童还好，可自己已经快五十了。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还不是长辈或者家人朋友那种关心，是非常非常明显的男女之间的关心。
“你们的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乔站起身，转头对珍冷冷地说道。
珍能感觉到乔的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对不起！乔，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其实，珍也委屈，远程攻击，怎么防？珍所在的保安公司，还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乔，算了，这事也不能怪珍，我想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我只是一点点擦伤，有惊无险。”李刚觉得应该为珍说两句好话。
“你叫我什么？”乔转过头来，看向李刚。
“……什么情况？我不应该叫他乔吗？难道叫老胡？胡总？胡哥？”李刚又懵了。
“哦！对，现在有外人在，你叫我乔也对。”乔说，“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大叔。”
“……”李刚彻底晕厥。“你M，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