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知道的多了不好
艾瑞斯家的老奶奶睡着了,而且怎么也叫不醒!
很快,这个消息通过镇上医生的口传遍了整个小镇。而到城里去探亲访友的姑娘们,在酒足饭饱的午后,又跟他们的亲戚朋友说起了这个故事,于是城里的人家也都知道了这件逸事。不久,附近的几个乡镇村落也都议论起了这件事情,有些奇怪的说法也出现了,最叫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一类说法就是,有人说艾瑞斯家的老奶奶,实际上是一条栖息在太阳火山的红龙的女儿,理由是火山红龙每八十六年就要休眠一次,而艾瑞斯的奶奶,今年恰好八十六岁!
艾瑞斯一家人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不厌其烦,他们清楚的很,奶奶今年才六十八岁!
虽然在这片神奇的大陆上,每天都有着不同的传奇诞生。然而在这个偏远宁静的地区,却已经足足有近五十年没什么传奇诞生了,而上一个传奇,也仅仅是城里一个出色的魔术师被征召入了白狐狸歌舞剧团,当然那的确是该地区的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魔术师的魔术都是假的,只不过玩弄了一个花招而已!而这次艾瑞斯的奶奶一睡不醒,却是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不是魔术,是魔法! 人们都这样说着。
本来,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那些心思单纯的人们顶多谈谈此事也就罢了。
然而,有一天一个江湖骗子路过这里,他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就打起了艾瑞斯家的主意。
这天,他穿上了那件从山里捡到的破烂法袍——这件法袍可是他的宝贝,上面印着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徽章呢!这件法袍曾帮他骗了不少无知的乡下人。如今,又有一家人要上当了,哈哈!
他淫荡的笑声让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耻了,所以他赶快收敛了笑容,做出一派正经严肃的神态。
他算是个相貌不错的人,所以走在小镇的街上,还有不少姑娘对他挤挤眼睛。他也开心大方的回报姑娘们一个绅士的微笑。他这样的举止和穿着,甚至让几个有着浪漫主义情结的小女孩认为,他大有可能是一个身怀绝技,风流倜傥的大魔法师,而且在一些遥远的他曾打败过巨人和妖兽的地方,已经有一些漂亮的姑娘为他而失眠。
小女孩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见他走向了艾瑞斯家,小女孩们就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他一定是去帮助艾瑞斯的奶奶了!艾瑞斯的奶奶就要被唤醒了!艾瑞斯一家得到了英雄的眷顾!
他敲了敲艾瑞斯家的门,艾瑞斯的父亲阴着脸开门。
他右手捂着胸口,轻轻的举了一个躬,然后开始吟道:
“天神赐福!
我带着月亮雪山的玉露琼浆,
我带着白狼峡谷的雪豹之牙。
我带着来自帝国首席大法师的旨意,
用天神赋予的魔法,
让那些不幸的人们,脱离苦难挣扎!”
他吟唱的相当动听,而且在他自己听来,比白狐狸歌舞剧团的精灵吟唱的还要动人。
然而艾瑞斯的父亲并没有听过白狐狸歌剧团精灵的吟唱,他如果听过,他就会知道,这不过是歌剧《黑铁往事》中的一段唱词而已。当时的情况是,听过这人的吟唱后,艾瑞斯的父亲已经相当震惊了,他隐约觉得,面前这个人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十万人中只有一个的那一类人。
他说罢亲吻了自己法袍上已经浸满油渍的徽章。然后把徽章拽起来,给艾瑞斯的父亲看了看。他充满悲悯和善意的眼神,让艾瑞斯的父亲开始激动起来。
“天哪!你是帝都来的大魔法师吗?”艾瑞斯的父亲颤抖着说。
他摇摇头,道:“我虽然摇头了,但并不代表我否定了。你最好不要问这样的问题,有些时候,知道的多了,不好!”
艾瑞斯的父亲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但他却愈发觉得面前这人有着神秘的力量。
他又接着说道:“神祗已经显示了他的旨意,我们只是在执行。当我还在茫茫的黄金沙漠里跋涉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就已经告诉我,要我来到这里,这里有一位不幸的老人,她的灵魂因被深渊里的魔鬼带走了,所以陷入了不醒的梦境……”
艾瑞斯的父亲听罢,对面前这个人已经是充满敬畏。
他看看了艾瑞斯的父亲,又说:“你,一定是那位老人的……”
“没错,我是她的儿子!”艾瑞斯的父亲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在肯定面前这个人一定已经知道了这点一样。
然而这个行骗多年的人却怔了下,恍然间,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给这里的人骗了。他从人们的传言中分明听到的是,那位沉睡的老人已经八十六岁,尽管他明智的否定了什么龙的女儿一类的说法,但他却认为,年龄应该是准确的,因为这个谣传是以年龄为依据的。那么,照这样算来,面前这个人的模样年纪应该是那位老人的孙子。
“您一定有办法让我母亲醒来吧!啊,快请进来吧!伟大的魔法师!”艾瑞斯的父亲毕恭毕敬的招呼他进屋。
这位骗子为自己刚才险些失误而稍微有些慌乱,自己行骗多年,居然一时疏忽,差点在这里载一个跟头。他在帝都格里克城里曾听说一些水手讲过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句古谚,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想,自己虽然决不能犯这样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错误,但也要开始小心说话了!因为不知道他从那些人口里听来的事情,还有那些是谣传的。
他随艾瑞斯的父亲进了屋子,双眼灵锐的他马上就发现了挂在壁炉上方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那光彩夺目的宝石啊,就好比是白狼峡谷里蓝龙的血液凝结成的一样,而宝石里面的血液还在流动着。
他假装不在意那匕首,只是漫不经心又好像很有目的性的打量了几眼房子里的陈设。
然后他随艾瑞斯的父亲来到里屋,艾瑞斯正在那装模作样的研究着帝国机械学院在帝国历210年出版的《机械学原理》,当然迄今为止,他还是只能看看插图,至于里面的原理,他仍旧一窍不通。
母亲则在收拾着给奶奶换尿布,奶奶如今就如同一个偏瘫病人以一般。
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还有这个已经被蒙骗住了的男人。方才那次小失误给自己带来的阴霾霎时无影无踪,这个骗子暗自窃喜,在他眼里,对付这样的三个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装模做样,掰开奶奶的眼睛,很用心的瞅了瞅,然后又吟唱道:
我相信!
即使是最残忍的魔鬼
也有着丁点良心。
但没有一位勇士,
能独自走出幽暗的森林
我借着星辰之光,
为他掌起高悬之明灯。
请你去找寻那个迷失的魂灵。
奉劝那魔鬼
放开这可怜的老人
请看看,这一家人的哀恸与悲戚。
如果,他不解人间的悲苦
反而把这,当成赞歌!
那么,勇士!
我将为你寻一把匕首!
以神力送至你的双手!
让魔鬼回到地狱吧,
拯救那孤苦的魂灵,
将她带回快乐的人世,
那时,孩子,母亲,都将不再忧愁!”
他唱的相当动听,艾瑞斯的父亲,母亲都泪花闪耀。艾瑞斯则已经受到暗示了一般,从外屋的壁炉上方取来了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
“请用他杀死魔鬼,拯救我奶奶的魂灵吧!”艾瑞斯把匕首递给他说。
父亲和母亲都怔了一下,这可是爷爷当年在黑铁戈壁征战的时候,从一位帝国高级将领身上缴获的,爷爷对此爱如生命。但是,随即他们又想,爷爷更爱的是奶奶,所以也不会反对用着匕首去唤醒奶奶吧,于是他们说道:“伟大的魔法师,请你用她唤醒我的母亲吧!”
这一切比他预料的还要简单!骗子心里不由一阵欣喜。
他接过匕首,对艾瑞斯说:“聪明的孩子!天神会保佑你!”
然后他抖擞了下精神,左手拿着匕首,双臂展开,抬头做出拥抱蓝天的姿势。这一切在艾瑞斯一家人看来都充满了神秘和神圣的感觉。
随即他抱起双臂,右手挡在左手之前,然后两个小手臂开始互相绕圈。
他用悠远而起伏的语调吟唱着:
“曾经有过漫长的希冀
在那月亮雪山的脚底
我知道,漫游的灵魂
希望平静地安息
但宿命的召唤,
我再次需要请你
给我一次帮助
将这利刃送往勇士的手里……
…………
跨过千山的阻隔
穿越冥府的距离,
啊,就在这一刻
深渊的魔鬼……开始战栗。”
不知绕了多少圈之后,他忽然再次展开双臂,此时双手也完全伸开,方才左手上握着的匕首已然消失不见!
艾瑞斯一家人目瞪口呆,对面前的这位神奇的魔法师敬畏不已。
“她会在三天后醒来……,我要使命已经完成了,要离开了……”他故作深沉,对这一家人说道。
说罢,他就转身要离开。
艾瑞斯则是刚从震惊中苏醒过来,见这位伟大的人物要离开,心里顿时失落,赶忙问道:“伟大的魔法师!你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匕首已经送到勇士的手中去了吗!”
他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只是对艾瑞斯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艾瑞斯的父亲好像理解了这个微笑的含义,跟艾瑞斯解释道:“不要问这些问题,知道的多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