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10章 张掌柜
九月二十二开始，天涯客就提前了六天进行预营业。掌柜还没雇，暂定钱账方面就洛月笙负责。秦子漫看着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如高岭之花，在柜台后面忙活，有点违和，又不禁失笑。
秦子漫做了两种点心，林婆婆正在忙着用油纸打包，再贴上写着天涯客的大红贴纸。一种简单点的酥饼，一种像桂花糕那种精致的点心。嘱咐好了张元，普通酥饼给周围的街坊和商户，好的糕点给附近大户人家体面点的婆子丫鬟。不是秦子漫抠搜，非要区别对待，实在是启动资金余下不多。又给了张元一大份糕点，让他拿给张大姐。张元笑着应下。
下午张大姐就过来了，忙说他们客气。秦子漫看她眼底有郁色，就拉她问是何事。张大姐还有些懊恼没掩饰好情绪，摆手道没什么。秦子漫看着她：“张姐姐，我们相识这么久，早已是朋友。我不是有权有势的，帮你分担一些心情还是可以的。”
张大姐听她这么说，自己本也是藏不住事的，就一股脑吐槽了起来，原来是牙行里的事。因她脾气好，又能吃苦，除了买卖外，也经常热心快肠的给客人帮忙，所以找她的人就多，成的单子也多。自是有些同行不满。最近有些人就在背后散布些谣言，都是诋毁女子名声的，虽是些虚头巴脑的传言。但是女子出来行走，在当时本就少见，世人也多有偏见。这话就传的比较难听，还传到她家人耳朵里。
她相公是个读书人，读书颇费银钱，这些年一直是张大姐做工养家，虽牙行收入还行，也算是堪堪够用。但是相公是体恤她的，也经常抄书赚钱，他听到闲话也不甚在意，还更加怜惜张大姐。但是她婆婆早已不满，自家儿媳天天抛头露面，外人之前也只道儿媳有本事，能赚钱，倒显得她儿子是个吃软饭的。婆婆平时在家阴阳怪气两句也就算了。这次流言出来，婆婆好生在家吵了一通，非要她辞去牙行的事。
张大姐耷拉着脸，一脸的委屈憋闷，眼泪都要愁出来了：“我也想做体面的管家娘子，也想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太太，但是命苦由得了谁？”她用手绢擦擦鼻子：“阿漫，你说，哪个女人想出去抛头露面的挣银子？但是不挣银子怎么办？我相公身体不好，做不得重活，读书又极费银钱。平日里我自己连细棉布都不敢扯，钗子都是木头的。供他读书我半点不心疼，宣纸几张就得半两银子。他老娘怎么这样糟践我。”说着真委屈的落了泪。
秦子漫虽吵架是一把好手，劝人可真是半点没辙。张元正好送完糕饼进屋，看到张大姐，夸张的笑道：“天呐，我的铁娘子姐姐还有掉泪珠子的一天。快快，秦姐姐，把今儿个日子记下来，我要刻到族谱里，太难得了。”
张大姐噗嗤一声被逗笑了，秦子漫也跟着笑起来。张元打着哈哈又进后厨拿糕点，接着出去跑。
秦子漫看张大姐心情平静了些，才开口道：“张大姐，你有没有想做，不做牙行，可以做些别的？”
张大姐疑惑道：“我还能做什么啊。我婆婆一直虽不喜，有没非要我离开牙行，就是因为那里还算能挣钱，供得起相公读书。”
张大姐在牙行每月固定薪资800文，每成一单有对应的分成。每个月也能挣个三两左右，比普通庄户人家，好了太多。
“张大姐，我们这里缺个掌柜，你可有意？”秦子漫斟酌的说。
张大姐连连摆手：“哎呀妹子，太抬举我了。掌柜这么体面的活，我可做不来。”
秦子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真诚的说道：“张姐姐，你也知道，我们这里不大，现在不知生意如何，以后做好了，一天就五六桌，不像别的酒楼那般忙碌。我给你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月底按收益再给奖金。比如当月利润有二百两银子，你就得一两，张元就得五百文。但是我们菜品较贵，每月收益肯定不止二百两，那你们的奖金就更多。”
三个包厢，100两银子，能赚这么多？张大姐有点咂舌，也很心动，做牙纪每天都是到处跑，找奴才，找主家，找宅子，每分钟都带着面具。这一个月和秦子漫几个月接触，她能感觉到几人都是心善的，那个小公子虽面冷，也温和有礼。张元虽才来几天，也是笑容不减，看来过得也很是顺心。
“这样，阿漫，我回去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很快就给你答复。”张大姐心下有了主意，但是还是要同家里知会一声。
秦子漫送走张大姐，心里高兴，进后堂对正忙活着布置屋子的洛月笙和顾叔说了这事，正好林婆婆也从后厨过来，手上还提着两篓子糕饼笑道：“这真是缘分，张妹子是个好人，实诚又肯干，主要是那八面玲珑，口舌生花的本事，还真难得。”
“刚刚张元说你做的糕点，附近的邻居都很喜欢。”洛月笙面上有一层暖色，微微笑道。
秦子漫笑容更大了：“那是，回头我们再开个点心铺子，就叫洛氏糕点。”
顾叔哈哈打趣道：“秦丫头啊，你这么早就想姓洛啊。”
这玩笑有点过于直白，但屋里就他们几人，便也无碍。
秦子漫脸上顿时一阵绯色，耳朵根都红了，娇嗔道：“顾叔，你瞎说什么啊。我，我只是不想用我父亲的姓氏。那，那叫林氏糕点。”她挽着婆婆，着急的说着。
林婆婆也笑了出来：“少年慕艾，也没什么的。”秦子漫的脸更红了。洛月笙没说什么，看他们笑闹，嘴角有些勾起，心脏不正常的颤动了两下，他有些疑惑，却没多想。
傍晚的时候，张大姐来了，还有她相公。这是秦子漫他们第一次见她相公，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比张大姐微微高一些，也更面嫩，已是二十三，像不到二十，很瘦，气质温雅，一看就是个好脾气。张大姐叫张萱，相公姓陈，十六岁便是童生，成亲那年中了秀才，上次科考时生了场重病，未上场耽误了，明年还要下场参加乡试。
迎着二人进院子说话，才知夫妻二人是来道谢的。陈相公弯身作了个大揖，才坐下说道：“谢谢几位对我家娘子的照拂。”说着叹了口气：“本也是我无用，娘子进门后一直奔波操持，甚是贴心。我却没让她轻松一日。娘子前几日就同我说认识了几个极好相处的客人，现在这缘分更进一步，娘子也很高兴。娘子高兴，我就高兴。”说完脸有些红，不自然的笑笑。
张大姐在旁边笑眯了眼：“几位东家，掌柜这活，我一定会撑起来的。这几日，我也会跟相公学习，把理账报税之类的弄清楚。定不让东家多费心。”她顿了顿，又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妥不妥当。”
顾叔笑着示意让她说。
“我看咱这天涯客的风格和装潢，菜品定是不便宜。我在牙行做事的时候，和周边几个大户人家的管家，还有得脸的婆子，关系还行。他们若是有奴才或者宅子买卖的消息告诉我，事成了，我也会给他们中钱。”张大姐看了看几人的脸色，都听的认真，接着道：“明天送糕点的时候，我可以同他们讲好。如果是他们引荐的客人，提前一天预定，也可得些中钱。几位东家看可行。”
“甚好，张掌柜想的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人去宣传，比咱们送礼品还管用。”顾叔应道。秦子漫几人也是点头，都很认同。
寒暄一阵，夫妻二人又帮忙包了些点心，写了一些贴纸，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