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寂灭之下寻生机
“哟,今晚的醉仙楼怎不见千面公子的众多小娇娘啊?”
“阁主又在打趣我了。”
层层流苏被掀开,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按齐老的吩咐,药浴已制好,请阁主移步西阁。”
“嗯,多谢了。”
“齐老,这么多年了,殿下所中的蛊毒仅能依靠药浴吗,就无根治之法?”
齐白放下手中药材,转身看向季轩“有是有,但殿下所中的是王蛊——寂灭。”
“佛语言‘寂灭,其体寂静,离一切之相。’难道是巫贤族长的本命蛊,可巫贤部落不是在南域琼州吗?”
齐白摸着自己的胡子。
“说得没错,当年一事,世人以为顾氏灭族就是因为公义之战时广宁宫被一把火覆灭,皇族唯一的子嗣长宁公主也不见了,消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那一年内即便是揽枫阁也寻觅无果,更遑论其他江湖势力了。”
“那……最终又是如何找回阁主的呢?”
齐白拿出一本手札递给了季轩。
“当年预言紫微星后,四国皇室幼儿都有被掳掠。其他人老夫不了解,但只记得是东朝先皇后黎锦从阴魂岭带回了两个孩子交到了老阁主手里。一个是殿下,另一个是东朝七皇子沐景煜。”
“阴魂岭?!毒窟窿?!”季轩听此差点跳脚。
齐白眉头紧皱“你小子冷静点!耽误了殿下的治疗,别说是毒窟窿,老夫亲自把你送到南域去。”
听到南域二字,即便是在外威风凛凛的千面公子也怂了起来。
“季轩斗胆再问一句为何不寻找下蛊之人,兴许这是一条出路?”
齐白此时停顿良久,神情惆怅道“蛊毒就是黎锦下的。
她说发现灵槐时,已是药人了。王蛊可号令万蛊,可入药救人,但不可共存。
不得已,黎锦皇后将寻到的寂灭引入了灵槐体内,但想要驱动寂灭治疗也需要深厚的内力,为此黎锦皇后散去了大半功力。
回到东朝时又因种种未能得到及时医治,不久后溘然长逝。”
醉仙楼江景最为美谈,皓月长空,浮光跃金,此时的两人看着星光点点没入水流,却都陷入了沉默。
西阁地板由暖玉打造,即便如此,泡着药浴的顾灵槐仍然感觉如坠冰窟,但汗水也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其实药浴真正的作用并非是缓解,而是在王蛊发作时给蛊主人提供真气去滋养寂灭。
但王蛊也是挑人的,如若蛊主内力浅薄,根本挺不过王蛊对于真气的吸取,这也就意味着寂灭发作时的疼痛主要针对的是经脉,可谓痛心切骨。
这一夜,辗转难眠的却还有他人。
“阿霖”
黎霖慌张地走向院中坐着轮椅的女子。“阿姐怎不知爱惜身体,这里不比南域。”
说着拿过侍卫手中的披风盖在紫衣女子身上。
“披风?你没找到她。”
黎霖抬眸叹气道“去的晚了。”
黎姝轻笑一声“阿霖都是少宗主了,怎能被一件事而扰了心思?”
黎霖刹时慌了神“阿姐,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
紫衣女子转头,温柔笑道“事情已然至此,无须再提。阿姐乏了,先回屋了。”说着便松了黎霖的手臂。
皎洁月色透过窗棂向床上那人覆上一层霜,只见那人眉头紧蹙,冷汗连连。
蓦地,那人猛然坐起来,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竟只剩下了狰狞。
“黎姝,皇室之女,为了救一个野种而放弃宗主之位,她也是好样的!哼,既然她当初执意要救你,那么那双眼睛也不是非用不可。”
在莲洞内的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黎霖脑中闪过,少年拳头紧攥。
“若是得不到王蛊,阿姐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好。”
“来人”
“少宗主”
“即刻传信巫贤部落,于永安道上做局,装装样子别打草惊蛇。”
“是”。
三个时辰后,浴池中人抬了抬手腕,眼中涌现庆幸,长舒一口气道“总得留几缕魂魄待我归向故里吧,也不枉鬼门关走的每一遭。”
顾灵槐刚刚出了醉仙楼,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运起轻功直奔城郊。
“果真是钟爱于梨园消愁,笙歌醉梦的东朝七皇子才会有这般的闲情雅致。”看着树下那人再无动作后,顾灵槐出声道。
沐景煜转身,饶是如稳重如顾灵槐初见沐景煜时都被那人的容颜所惊叹。
剑眉入鬓,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当真是雅量非凡。
可由于顾灵槐刚刚鬼门关走了一遭竟带着嫌弃的意味脱口而出“男妖孽!”
沐景煜呆愣片刻,大笑了起来。
“我瞧姑娘似曾相识却并无追踪之意,跟随至此即是向姑娘解释一二。”
不得不说,沐景煜确实是去寻了他人安排古丘国使者与永安道之事,但追踪原因究竟为何想来沐景煜也说不清,大概是夕阳西下时那惊魂一瞥吧。
见顾灵槐并未言语,沐景煜连忙补充道“是在下唐突了,惹来姑娘不适。为了赔罪,凡是盛京内帮得到姑娘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折腾一番有些无精打采的顾灵槐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安远郡主闫鸢的婚嫁随意对手眼通天的七皇子而言,可算得举手之劳?”
察觉到对方确实无恶意时,不等回答,顾灵槐已转身离去。
沐景煜望着逐渐模糊的身影道“自当配合。”
莫歧正在赶路却不想转眼就遇到了沐景煜,走上前道“殿下无需心忧,先皇后的事情总是有了断的。”
自先皇后去世后,每逢行清节,沐景煜总会待在花间坊但其却是一座青楼,才有了“风流皇子的由来”。
“本殿知晓,只是昨日遇到了有趣的人。”
莫歧再次观察沐景煜确实少了些颓丧之气,大着胆子问道“可以不去南域吗?那里全是蛊虫,有命去无命还啊。”
沐景煜回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莫歧“天下榜十一的蝉衣公子去南域确实有些埋没,不若几日后启程永安道?”
莫歧掷地有声道“好。”
但几日后无限后悔的也是他,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灵槐回到随园时已是卯时,来不及躺上床榻便有人冲了过来,紧要关头还好被庄竹拉住了。
庄竹看到顾灵槐疲惫的样子算了算时日道“小梓苏啊,咱们去外面守着让殿下休息吧。”
梓苏这时注意到了顾灵槐的倦乏,乖巧道“那我去为殿下准备膳食。”
顾灵槐点点头,便歇息了。
“今日是有贵客来访吗?怎的如此热闹。”顾灵槐望着园外那些仆人们急匆匆的步伐。
“禀殿下,是云阳公主沐衾涵来找闫鸢小姐的。”
听到沐衾涵三字,梓苏兴奋得不行“这两人不是因为争夺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早已经闹掰了吗?”
这时碧玉刚刚踏入随园,听到有人议论自家小姐,恨不得冲上去当头给一个爆栗。看到梓苏可爱的模样才堪堪收住了手,假装咳嗽了下“世子,小姐请您前厅一叙。”
顾灵槐意味深长的看了梓苏一眼,起身道“劳烦碧玉领路了。”
因定北侯自得到封号以来长久居住于漠北的侯府,世人皆知闫珩自出生起便待在漠北,这也是闫珩第一次入京城。
倘若不是谋逆事件牵连,他们便会永远如同大漠上空盘旋的鹰一般自由肆意,只是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零散支离。
“想不到郡主的茶艺倒是不如郡主本人炽烈,也算是没有辜负我的扶风如玉。”
顾灵槐等人还未走进便听到了一道傲娇的女声。
“兄长安好。”
沐衾涵顺声寻去,翩翩公子,逆光而来,眼附白布,清冷破碎,一时竟看呆了眼。
闫鸢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公主既然已经因琉璃锦谢过鸢儿并带来了上好的扶风如玉,然今日行清祭祖,想来淑贵妃等着公主回宫,闫鸢就不多留殿下了。”因害怕沐衾涵真对自家哥哥上了心,以后真正的闫珩回归不好推辞差点就连上了那句公主好走。
事实证明,有时好姐妹是并不太敢撮合好友和家人联姻的。尤其是闫鸢同一般许久未见过自己的哥哥。
沐衾涵反应过来时,不觉已红了脸庞“我先回去啦,有空再找你。”但沐衾涵离去时还是忍不住看了‘闫珩’一眼。
“本小姐陪兄长说说话,其余人等退下吧。”闫鸢说完后便审视起了顾灵槐。
“昨晚你带着面具,我猜测你是女子。此时,我到希望你就是女子。”闫鸢再次打量顾灵槐,点点头道“如果你这扮相不出错的话,我倒是能理解衾涵的反应了。”
顾灵槐摘取眼上的白布,这次却并非灰色的瞳孔“我以为郡主是邀我来品茶的,却不想还要演戏给郡主看。”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闫鸢忍俊不禁“谁也没料到刚刚赶上,只怕是衾涵吃亏了呢。”
“郡主无需试探了。对于定北侯府,我最大的诚意便是,我也是女子。本座并不了解云阳公主,但郡主的姿色本座甚是满意。”同时顾灵槐象征性的轻挑闫鸢的下巴,配上原本魅惑的音色,到真真像是个地痞流氓。
难得见到如此场景闫鸢也是万分配合“奴家却之不恭,就不知今晚娘子可否赏脸陪奴家去曲江宴惬意游玩。”
闫鸢做势就要抚摸上顾灵槐的脸庞时被顾灵槐五指紧扣,声线更显诱人道“鸢儿盛情难却,本座甘之如饴。”
此时,伫立在门外的三人还不知她们的主子差点就‘珠胎暗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