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5章 这一切值得吗？
张慈的办法可行性很大，但也让柳惊鸿觉得不自在，非常不自在，倘若柳惊鸿为兄妹二人启灵种道，不仅违背他的信念，因果纠缠之深，还会给他带来无尽繁难，一想到这点柳惊鸿就浑身难受，混入无数蚂蚁在身上爬。
柳惊鸿嘴巴微张，本想直说，若张慈再痴迷不悟，不与他一起镇杀已经成为黑森灵的兄妹，他就拼死施展秘法与张慈一家同归于尽，也不让黑森灵有机会涂炭人间万灵，可话到嘴边，迟迟没有说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才过十息，又像已过一炷香，还像超过一时辰，周遭时空仿佛凝结般，唯有阴云鬼气在大雄宝殿漫飞。
“本座当下状态无法催化道种，但是由你来催化本座种下的道种，会死的。”柳惊鸿直接将最坏结果摆上台面，最好能让张慈知难而退，说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孩子们扶他，给他塞食物的画面，又鬼使神差说道，“你若死去，阿宝和小妮的处境会是怎样，你想过吗？”
张慈噔愣当场，喉结上下来回动几下，他方才正想如何用传承道统的信念说服柳惊鸿这个天地自然法则的化身，没想到柳惊鸿竟然自己主动开口。
张慈听不出柳惊鸿话里有话，激动得整个人又趴在地上，“弟子恳求尊上不吝圣恩，助我这不成器的儿女走上鬼仙正道。事后，弟子将他们埋葬地下万年，待到他们吸收日月精华，化作旱魃仙不会再失智为止。”声音洪亮如钟，不似一个垂暮濒死老人。
他相信柳惊鸿一定可以，自仙界在天门山之巅开辟天门以来，从未有其他生灵从天门洞中安然无恙的走出。
“唉……本座所做一切都是为解除天契。”柳惊鸿神情复杂，尽管他早预料是这个结果，但是得到肯定答案后，内心的信念还是在跟他反抗，“可，张慈，你呢，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值得！值得！”张慈激动得原地蹦跳其舞蹈，时而像走兽虎豹，而是像飞禽雁鹤，嘴巴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周瑾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吧！可她，可她……连……”眼泪忍不住从面部皱纹沟壑滑落。
外人很难想象，红白棺材中的兄妹，仅是他亡妻的儿女，其实与张慈毫无任何血缘关系。
柳惊鸿当年给周瑾立下的口头承诺，若她两个亲生孩子失去理智，伤及无辜，涂炭生灵，便要柳惊鸿亲自出手镇杀。
如今，张慈做出让步，柳惊鸿自己也做出让步，不执于除魔卫道，确实是一个更好选择。
“事后，我等了却一切因果。”柳惊鸿摇头抬手制止张慈又要行大礼，“一日前，本座曾托一位地仙来此探察，可有来？”
“地仙？”张慈老脸一凝，皱纹聚成一片，沉吟片刻后，果断摇头道，“弟子未曾见过地仙半点气息显露，更别提本人出现。”作为已可自证得道飞升的渡劫期大圆满修真者，张慈在这个布置有各种禁制的法场察觉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张慈着实没说谎，地仙没见到，倒是见到一个天鹅仙——向逸仙，可向逸仙是大罗金仙，居于大罗天。碍于保密协议，张慈就没主动讲出此事。
“没来？此处不宜久留，当下你可否换一个地方做法？”柳惊鸿目光注视半头佛像，看到森森白骨，没想到武陵源城中，竟有一尊肉身佛，此处本该是个好法场。
“尊上，弟子已没那能力转移。”张慈身体因等价交换而衰败，眼珠也变得浑浊，老人斑就如同心中忧愁一样布满他脸上。
“大庸道域可还有其他门派欠你人情？不论正道、旁道、邪道、魔道、亦或鬼道，多叫些人来护持，能来皆可！”柳惊鸿自知修为低微，未来那么多变数，当下就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既然已经破例，便不再拘泥形式。
张慈沉思一会儿，面色凝重煞白，他和周瑾包括师祖张良留下人情脉全被他耗尽，当下早已无人可护持他们，“尊上，我……”
“无妨。”柳惊鸿故作稳健，打断张慈的话，摊开右手，“本座有没有抛弃过传讯符箓，被孩子们看到捡回。”
“有！有！有！”张慈用腰间拿出一枚龙鳞状的玉符箓，双手递给柳惊鸿，“神堂湾倘若来人，尊上您……”
“你快快激活符箓，无需刻意隐瞒甚么。神堂湾来人，本座自有处置。”柳惊鸿摆摆手，催促张慈赶紧施法，“快，快，快！务必加上‘十万火急‘、‘濒临绝路’。”
张慈照做后，龙鳞符箓化作一条手指大的小龙没入虚空。
“本座可有予你们保管乾坤袋？”柳惊鸿舒一口气，让他放下脸面向父亲求救，就是他自己狠狠抽他自己一巴掌。
“尊上见谅，孩子们也不曾给我这个阿爹看一眼阿鸿的东西，更别提见过甚么乾坤袋。”张慈苦笑摇头，枯木一般蜡黄的手，直指红色棺材，“阿鸿跟他们讲过，只能阿鸿本人来找他们要自己贴身之物，您当下怕是会引发激烈反抗，给弟子一些时间劝导一番，何如？”
“本座亲自去取罢。”柳惊鸿进门前就感应到自己有物件在棺材里，他大步来到红棺前，笃笃笃敲三下棺盖，“小家伙，归还本座的乾坤袋，力保你们一家平安。”
“这是鸿哥的物件！不是你这个魔的物件！”阿宝杀意盎然，声音好似来自深渊，带着森森寒气，“好你个泼魔！才筑基初期，哪来厚脸皮打诳语能保我和妹妹启灵，种道？”
红色厚重的棺盖咯吱划开，阿宝露出诡异真容，黑紫色皮肤，满是血红色的符咒，双手黑漆漆，空洞洞，毫无一丝生气，浑身散发一股佛寺特有的香火气息。
“阿宝！”张慈大声呵斥，激烈摇晃司刀，暂时震住阿宝。
柳惊鸿也不恼，直接施法开慧眼，细细打量阿宝身上的血红色的符咒，惊喜发现阿宝全身上下，哪怕头发都被刻上各类道统的祝由术。
从符咒散发的力量看，柳惊鸿猜测这些都是各个道统执牛耳者还的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