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大姐准备再说几句张月玥的坏话时,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正是去而复返的赵小虎。
他听了一耳朵,脸都黑了。
“刘大姐!”他高声喊了一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背后说人闲话,不怕烂舌头吗?!”
刘大姐吓了一跳,看见是赵小虎,顿时又有了底气:“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跟顾副师穿一条裤子,当然向着他那个新媳妇儿说话!”
“我老大光明磊落,娶媳妇儿是打了报告,过了政审,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什么叫买来的?你这是在污蔑现役军官!”赵小虎气得脸都红了。
“还有那镜子,是后勤仓库积压的瑕疵品,师长夫人早就不想要了,才轮到我们老大!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告到军务处去!”
赵小虎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刘大姐被他这么一通吼,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嘟囔着:“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行!”赵小虎往前一站,眼神锐利,“从今天起,谁要是再敢背后嚼我嫂子的舌根,别怪我赵小虎不客气!我嫂子人好得很,今天还给我老大做了饭,那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强!”
他说完,不再理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刘大姐,转身就朝顾国安家的方向跑去。
他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老大,这帮长舌妇太气人了!
屋子里,张月玥刚把那匹碎花棉布比在窗户上,琢磨着怎么做窗帘。
顾国安洗完碗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他看着站在窗边的女人,灯光下,她的身影纤细而美好。
砰!
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划破了屋内的温馨。
赵小虎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老大!开门!出事了!”
门栓拉开,赵小虎一张涨红的脸出现在门外,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汗珠。
“老大!”他冲进来,说话都带着喘,“出事了!那些长舌妇在背后编排嫂子!”
赵小虎一进屋,先是冲着张月玥露出一个歉疚又愤怒的表情,然后转向顾国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水井旁听来的话全说了出来。
“那个住隔壁的刘大姐,在水井边上跟一群人说嫂子是你花两袋大米买回来的!”
“还说嫂子是狐狸精,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连师长夫人点名要的东西都敢抢!”
“她还说嫂子心眼儿多,装可怜,让大伙儿都离咱们家远点!”
赵小虎越说越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顾国安一言不发。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呈现出一种铁青。
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买来的?狐狸精?】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她!】
【我明媒正娶、打了结婚报告、过了政审的妻子!她们凭什么这么污蔑!】
【刘!胖!子!我今天不把你家给掀了,我就不姓顾!】
赵小虎看着自家老大这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心里一阵痛快,又有些打鼓。
他生怕老大一冲动,真的冲过去把人给揍了,那事情就闹大了。
张月玥全程安静地听着。
眼看顾国安攥紧拳头,抬脚就要往门外冲,张月玥动了。
她快步上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军装的袖口,往下拽了拽。
力道很轻。
顾国安的脚步顿住了。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那两根白皙纤细、还沾着一点点面粉痕迹的手指。
【她在拉我。】
【她不怕吗?听见那些话,她不难过吗?】
【我不能冲动,会吓到她。】
“为了几句闲话,把自己气成这样,划不来。”张月玥仰起脸,“跟这种人计较,不是拉低自己的身份吗?”
她松开手指,又很自然地帮他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过,”她话锋一转,那双清亮的杏眼里闪过狡黠,“也不能让她们白白说了去。”
旁边的赵小虎看呆了。
我的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绕指柔吗?
他家老大那脾气,发起火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就这么被嫂子轻轻一拽就给摁住了?
嫂子不仅不哭不闹,还反过来安慰老大!这气度!这格局!
老大能娶到这样的媳妇,祖坟冒青烟了!
赵小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摇旗呐喊了。
顾国安胸中的滔天怒火,在张月玥这几句话里平息了下去。
他重新看向赵小虎。
“赵小虎。”
“到!”赵小虎一个激灵,立刻站直身体。
“去一趟政治处,找王干事。”顾国安口中的王干事,正是刘大姐的丈夫王建军。
“你告诉他,他爱人刘翠芬同志,无组织无纪律,在军属大院内公然散播谣言,破坏军属团结,污蔑现役军官家属,思想很有问题。”
“你去问问他,他的家庭思想工作是怎么做的,如果他管不好自己的家属,组织上可以考虑帮他管。”
赵小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高!
实在是高!
老大这一手,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在部队里,家属惹事,丈夫是要受牵连的!
这几句话传过去,比直接打刘大姐一顿还让她难受!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小虎兴奋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那背影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月玥看着顾国安。
男人处理完事情,身上的那股戾气也散了些,但眉头依旧拧着。
他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
“让你受委屈了。”
张月玥摇摇头:“我没觉得委屈。”
在前世,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她都听过。
这点口水仗,在她这里根本掀不起波澜。
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这个男人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会护着她。
这就够了。
……
另一边,家属院王家的屋子里。
刘大姐刚躺下没多久,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她的丈夫,政治处的王建军干事,铁青着一张脸冲了进来,浑身散发着怒气。
“刘翠芬!你今天在外面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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