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的主角是华雄,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作者“铺满森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如果你喜欢都市日常小说,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目前本书已经连载等你来读!
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河床边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掺着血腥味的空气凝滞沉重。华雄递还步枪的手很稳,但指尖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栗,只有紧贴着枪身的王雨能感受到——冰凉金属上,一丝不属于这个春寒午后的余温。
王雨没接稳,或者说,他根本忘了怎么接。他的目光粘在华雄脸上,试图从那张依旧年轻、甚至残留着一丝新兵青涩的脸上,找出半点刚才那雷霆一击、行云流水换弹的影子。没有。只有一片深潭似的平静,甚至有点……空洞。仿佛刚才那个瞬间接管了战场的人,只是个借宿在这躯壳里的幽灵,此刻已然离去。
“谢……谢谢……”王雨嘴唇哆嗦着,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华雄没应声,只是把枪又往前递了递,直到王雨下意识握住。他收回手,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河滩。连长正带着几个老兵和闻讯赶来的边防派出所民警快速控制现场,抢救伤员。那个被一枪撂倒的光头毒贩仰面躺着,花衬衫上的血窟窿已不再汩汩冒血,颜色发暗。几个新兵脸色煞白,有人扶着石头干呕,有人眼神发直地盯着尸体,更多的人,则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华雄。
那些目光复杂极了。惊魂未定中混杂着难以置信,劫后余生的庆幸里掺杂着隐隐的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刚才那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太快,太利落,利落到超出了他们对“战友华雄”——那个打靶脱靶、内务总被挑刺、沉默寡言的“耻辱兵”——的所有认知。
华雄避开了那些视线。他走到一块远离人群的石头边,坐下,从裤兜里摸出磨损严重的军用水壶,拧开,慢慢喝着凉白开。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却冲不散那萦绕在舌尖、属于火药和铁锈的淡淡腥味。这味道,隔了一世,依旧熟悉得令人心悸。
“华雄。”
连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连长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潮红和油汗,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上上下下地刮着他。
“刚才,”连长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怎么回事?”
华雄抬起眼,眼神恢复了新兵应有的那种拘谨,甚至带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后怕:“报告连长,我……我不知道。当时王雨吓坏了,枪口乱指,我怕他走火伤着自己或别人,就……就想把枪先拿过来。那个毒贩就朝我开枪了,我躲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手里就……就响了。”
他说得很慢,语句甚至有些磕绊,完全符合一个刚刚经历生死瞬间、懵懂又侥幸的新兵形象。只是握着水壶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连长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似乎要撬开他的头骨,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华雄垂下眼睑,盯着水壶盖上磕掉漆的一小块。
“躲了一下?”连长重复,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光头用的是装填铁砂的土猎枪,散射面不小。你那个躲闪的时机和角度,很刁钻啊。”
“报告连长,运气好。”华雄声音平板。
“运气好。”连长嗤笑一声,没再追问,站起身,“回去写份详细的情况说明,交给你们排长。还有,”他顿了顿,“今天的事,在上级正式调查结论出来前,不许私下议论,更不许瞎传。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长舌妇!”
最后一句,他是提高了声音,对着整个河滩方向说的。窃窃私语声立刻消失了。
回营区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没有了来时的疲惫抱怨,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华雄走在队伍中间,能感觉到前后左右不时瞟过来的视线,像细密的针。他目不斜视,只是走。脑海中,那些被强行压下的碎片又开始翻腾:不同于靶场训练枪的、各种制式或非制式武器的后坐力质感;硝烟浓度不同时,呛入肺腑的细微差别;中弹者身体瞬间僵直、血液喷溅的弧度……它们与眼前这条尘土飞扬的简易公路、远处连绵的青山、身边这些穿着同样作训服却气息迥异的年轻脸庞,格格不入。
他知道连长没那么好糊弄。一个能在毒贩枪口下做出那种条件反射般规避动作,并能瞬间夺枪、反击、换弹的新兵,绝不可能只是“运气好”。但连长选择暂时按下不表,或许是因为现场混乱需要优先处理,或许是因为事件本身涉及击毙歹徒,性质敏感,又或许……连长也在观察。
接下来的几天,连队的气氛变得微妙。华雄依然是那个华雄,出操、训练、吃饭、睡觉,沉默得像一块河床里的石头。但“脱靶兵”的绰号没人再当面叫了,取而代之的是背后更加复杂的低语和打量。班长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以往的纯粹鄙夷,多了探究和警惕。王雨偶尔想跟他说话,却总是张了张嘴,在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旅里和保卫部门的人很快来了,分开问话,现场勘查,弹道比对。华雄那份“情况说明”写得极其简略干巴,咬死了“慌乱中夺枪自卫,侥幸击中”的说法。调查人员反复询问细节,他都以“太紧张,记不清了”搪塞。他的射击成绩摆在那里,平时表现也毫无亮眼之处,除了那惊人的“侥幸”,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最终,事件被定性为“新兵华雄在遭遇武装毒贩袭击、战友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紧急情况下,果断采取措施,成功制止犯罪,击毙一名负隅顽抗的歹徒”,给予了连队集体嘉奖,华雄个人也得了一个团级的表彰。通报会上,连长念着嘉奖令,语气平平。台下,华雄站在队列里,身姿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掌声响起来,有些稀拉,更多的是程式化。
只有他自己知道,嘉奖令上那轻描淡写的“果断采取措施”六个字,背后是曾经多少血肉和硝烟浇灌出的本能。那枚小小的奖章揣在兜里,硌得慌。
风波看似平息,但暗流涌动。一周后的夜间紧急集合,全副武装山地越野。华雄所在的班被单独派往一个陌生的山谷方向,说是进行“特殊地形搜索训练”。山谷幽深,林木茂密,夜色如墨,只有头盔上的微光指示标发出惨淡的光。
班长在最前面,脚步很快,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反常。
突然,前面灌木丛一阵剧烈晃动,伴随着低沉的、不像人声的吼叫,几个黑影猛地扑了出来!
“敌袭!散开!”班长厉喝,同时率先开枪,空包弹的爆鸣在山谷回荡。
是假设敌!而且看身手和配合,绝不是连里其他班的战友假扮的,动作狠辣专业得多!
华雄几乎在黑影出现的瞬间就侧扑到了树后,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没有加速。视觉在快速适应黑暗,耳朵捕捉着风声、脚步声、枪械撞击声。太熟悉了,这种夜间遭遇伏击的节奏。
一个假设敌径直朝他藏身的大树摸来,脚步轻捷。华雄屏住呼吸,在对方探头搜寻的刹那,从另一侧闪出,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卸力,锁喉,控制。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个新兵反应这么快,力道这么精准,挣扎了几下就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认输。
华雄松开手,迅速摘下对方臂上的激光感应器,然后像狸猫一样滑入更深的阴影。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混乱的“交火”中游走,时而潜伏,时而暴起,“击毙”或“俘虏”了一个又一个假设敌。他没有用枪,或者说,用得很少,更多是依靠对地形的直觉、对人体弱点的精确把握、以及那种近乎预判的战场嗅觉。
当班长终于吹响代表训练结束的哨音时,山谷里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假设敌,而华雄所在的小组,除了最初有些慌乱,后期竟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
微光下,班长走过来,脸上的油彩也遮不住他眼中的震惊和复杂。他没看那些“阵亡”的假设敌,径直走到华雄面前,盯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以前,到底干什么的?”
华雄立正,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平稳:“报告班长,入伍前,学生。”
班长腮帮子的肌肉鼓了鼓,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华雄微微晃了一下。“回去!”
回营的路上,依旧沉默。但华雄知道,有些东西,再也藏不住了。连长、班长,甚至营里、团里的某些人,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了他。那枚奖章,不再是单纯的荣誉,更像一个标记,一个问号,一个将他与普通新兵区分开来的无形界限。
前路未卜。而灵魂深处,那些关于枪械、关于硝烟、关于生死边界的记忆,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呼啸着,试图与这具崭新的躯体彻底融合。无论他愿不愿意,那个曾经的名字或许已被遗忘,但兵王的烙印,已随着边境线上那声子弹的叹息,悄然复苏。
夜深人静,华雄躺在硬板床上,听着营房里战友们悠长或轻微的鼾声。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隐约的轮廓。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扣动扳机、锁住敌人咽喉时的触感。
这一次,颤抖终于彻底平息。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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