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7章 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心吗？
第七章 到了酒楼，提督府的亲兵已在此等候我多时了。他简单的给我交代了定好的房间，还有晚上邀请的富商的名帖，就匆匆离开了。
我上楼走进包厢，这是我特意嘱咐他订的一间二楼最靠里的包厢，包厢很大，足足可以容纳三张大桌子，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打开名帖，一共十七个人，前三位的是黄冕、贺源、孙关臣，我刚刚穿越过来，对长沙民情不熟，并不知道这三人是何来历。
恰巧这时小二进来倒水。我便与他攀谈起来。并指着名帖上的三个人问他，是否知道这三位。小二瞥了我一眼，“你连这三位也都不知道？这三位就是长沙城内的三大富豪啊，分别控制长沙的当铺和金号、药材、丝绸，这三个人祖辈上都是当过大官的，而且直到现在，一直跟京城保持着联系。而且这几位也是都捐了官，那都是属于红顶商人。不是，大爷您打听这个干吗？”
“没啥，晚上我请他们吃饭，顺便找他们办点事。”
“大爷，您别怪我多嘴，这几位那可都是手眼通天的主，那平时都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我看您这穿着，也不像达官显贵。还是少招惹他们为好啊。”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已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便不再与之攀谈，小二也知趣，见我没接话自顾自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胖和武把总回来了，带来了渔网、棉花和火药的引线。
“先用渔网把窗户都封了”然后我用衣服把棉花和引线，包成一个火药包的样子，并且缠在腰间。
我走到窗口朝下面看去，“弟兄们都到齐了吧，一会等富商们来了，武把总你带一队人守住楼梯口及门口，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小胖你带一队人守住楼下的窗户，别让他跳下来跑了。还有就是维持秩序，别让富商们的随从上来，不然人多手杂，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不是有渔网了嘛，还守窗口干嘛？”小胖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渔网不一定管用，万一有人带刀呢，咱们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去到了对面的一个茶楼喝茶，同时也观察这边的动静。晚上富商们的轿子陆陆续续都过来了。
“一个、两个….”等十七顶轿子全部到齐后，我站起身来，“兄弟们，该干活了”大家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我来到二楼包厢门口，深呼吸了两下，讲道理，要说我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又想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这时候只能顶上去，想多的也没什么用处。
推门进入包厢，反手刚把门关上，还没等我开口，“鲍大人什么时候来？”一个靠门的富商头也不抬的问道，显然他们把我当成提督府新来的小厮了。
我十分恭敬的对着他们抱拳道：“各位员外，我是鲍大人新任命的提督府师爷，小人程伟，鲍大人有些军务要处理，暂时先由小人代鲍大人招待各位员外。”
“哦，原来是鲍大人的师爷，失敬、失敬。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提督府师爷，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难怪一进来我就觉得英气逼人呢。”
“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我实在听不下去他们这假意的吹捧赶紧打断，“岂敢、岂敢，以后在这长沙地面上，还要仰仗各位员外。咱们先开席吧。小人敬各位一杯。”
“诶呀，师爷客气了，理应我们敬你才是。”
在一片恭维中，大家觥筹交错，坐在主桌上三位的一定是黄、贺、孙三位了，我走过去对为首的黄冕说“虽然来长沙时间不长，但是久仰黄员外大名，小人敬员外一杯。”
“哪里哪里，以后程师爷有空打我府上玩。以后你在长沙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虽然知道这句话是百分之一百的酒桌上的客套话，也明白黄冕这不是给我面子，而是给鲍提督面子。
但我还是抓住这个话茬说道：“眼下就有一件关乎长沙生死存亡的大事，劳烦黄员外帮忙。”话一出口，一瞬间屋内安静了，十七个人顿时整整齐齐的望向我，其实就算我不说，估计这些人也猜到我要说的话了。
我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现在长沙被长毛围困数十日，城内的守军虽然勉强支撑，但是藩库已经见底，朝廷的银子一时间过不来。饷银已经快断了，长沙城内的武装组成本来就复杂，提督大人也不能统一管控，若是粮饷一断军心涣散，到时候长沙就危在旦夕了。所以今天请大家过来，除了转达提督大人对各位的慰问之外，还想让大家帮忙筹集一些军饷，以渡过难关。大家放心等朝廷派的银子一到，马上就会还给大家。”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刚刚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都一起望向了为首的黄冕。看来他们都是以黄冕为尊，我必须先拿下黄冕。“程师爷，我等都是奉行的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税钱可是一分都没少交。如今长沙确是有难，但是也不能仅仅拿我等开刀，毕竟这年景不好生意也是不好做啊。”
“黄老爷，这几万两银子对您来说不算什么，我也知道您银钱税负一分不少，但是如今长沙危难，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嘛。我先感谢您的深明大义了。”说着我端起酒杯就要敬酒，但是黄冕却像没看见一样，把我晾在一边。
“哦，师爷说的没错，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那你是不是应该让长沙的这些官老爷们也出一份力？若是他们不出力，只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出力，这怕是不太合道理吧？这钱虽说是借，但若是长沙城破了，我们能找谁讨要？若是这仗打个一年半载，那下次再缺军饷是不是又要我们出力？我们不是不出力，总要有个统一的说法吧？”
我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心想真有你的，这个老家伙不愧是长沙首富，果然有两把刷子，几句话句句都切中要害，打的我招架不住。现在想来找富商借饷这个点子，肯定是有人想过的，只不过地方督抚利益错综复杂无法实行罢了。
“黄老爷话不能这么说，如今第一要务是保卫长沙，督抚大人承担保家卫土之责，若是城破必然会被降旨追责。百姓也被编入城防队，登城御敌。所以您看，您这边出点力，对上对下也都好交代，并且鲍大人都说了，后面会给各位筑一座大钟，以表彰各位保卫长沙之功绩。若是您坚持不肯出力，我也没办法，但此事若被大家知道怕是有损您名声，小人也是为各位老爷考虑。”
黄冕一拍桌子，“哼，巧舌如簧，什么叫我们坚持不肯出力？什么叫被大家知道影响我们的名声？你这算是威胁吗？别以为只有地方督抚可以上达天听，我也是江南候补道，京城也有靠山，也能上折子。切莫说我们看在鲍大人面子上敬你三分，你一个个小小的师爷，你想怎样？你能怎么样？”
我笑着摇了摇头，话说到这份上，基本上撕破脸皮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不错，黄老爷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保证，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也不能承诺银子一定能还上。我今天之所以还在这跟你们费口舌，那是因为我认为你等作为长沙商界翘楚，还是识大体的。如果你们现在袖手旁观，到时候长沙城破了，你们的财富都要孝敬长毛老爷。
作为小小的师爷，我确实不能，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但是我请你们睁眼看看。如今天下糜烂，百姓从贼，都是因为饥饿。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心嘛？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后备兵源，这就是为什么太平军所到之处一呼百应！兵峰所向披靡的原因。就如今长沙城里有多少百姓希望长毛进城？你们敢说这跟你们为富不仁者没关系吗？城破之时别说长毛，就是城中百姓能放过你们？”
我说着脱去外衣，坐在首桌的黄冕和贺源旁边。“既然你们不肯借饷，那么不出三日军队必乱，长沙必破。反正我一无所有，就以死报答鲍大人的知遇之恩吧。”说罢，我露出腰间绑的假火药包和引线，拿出火折子想要点。
“妈呀…”
“你要死，自己死去，别特么拉着我们啊。”
这帮家伙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但是窗户和门早就被我封住了。
“快上来救我”有人朝楼下喊去，显然这些人有备而来，都带着家丁以防不测，还好我先做了准备。
只听到走廊和楼下顿时乱做一圈，但是此时我也无心看热闹了，要不赶快搞定这里，我一会就成热闹的主角，被人家观看了。
“别挣扎了，你们出不去的，”说着我搭着黄冕的肩膀，
“黄老爷，我去了，劳烦你告诉鲍大人，我尽力了。”
“别，你特么点了，凉了我就”黄冕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也顾不得体面，慌忙动手来抢我的火折子。
“呲呲呲…”引线被点燃。
“你别过来..”众人惊叫四散。
“有办法啊、有办法，我出三万两”贺源还年轻，这时候反应也快，心想无非就是要钱嘛，我给就完了。
“我也出三万，你先把火灭了。”黄冕被我追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当真？”我一手按住引线，一边问道。
“赶紧掐了，当真，捐，我们都捐。”
“小人在此替长沙百姓谢过各位老爷了”我一手掐灭了引线，一手拉住黄冕。
“武把总把募捐的名册拿进来。”
“我捐三万”“我捐一万”一个一个的把银票交到武把总手上。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帮家伙是真有钱，随身携带着几万两银票出门。
不一会捐完了银子，我拿过账本一看，一共二十六万两。这时黄冕走到我身边，“程兄弟，有你的，你就不怕死么？”
我拉着他的手摸了摸我的火药包。他一惊，紧接着一笑，“佩服、佩服，有机会来我府上做客，想跟你交个朋友。”
“好说，今日得罪了 ，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