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8章 骆秉章的报复
说着我便让武把总开门，恭恭敬敬的把各位老爷送下楼，他们嘴里还一个个骂骂咧咧得，至于门口站着的武把总，他们看都懒得看一眼。也没有为家丁与绿营的冲突解释两句。
不过这也合乎道理，他们一个个都捐了官，都是所谓的红顶商人，武把总这种芝麻大的小武官，他们才懒得看呢。家丁看老爷们下来了，赶紧整理好轿子，扶着自家的老爷上了轿子，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再回头看武把总和小胖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有的衣服都撕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城外的难民呢。很明显刚刚楼下经历了一场恶战。
“弟兄们，辛苦啦，今晚咱们算是大获全胜。”我挥了挥手里的名册和银票。
“我说伟子，你再晚一会，估计我就凉了，这帮家丁下手真不含糊，你看这把我锤的，脸都抽红了。”小胖说着，把他的大脸贴过来。
“去去，我看你那是天凉冻得吧。再说了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
“嗯，有这么句老话….诶，不对，你骂谁是儿子呢？你给我说清楚。”小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揪着我问。
我们俩经常互相扯淡，我这会并没有理会他，转脸对武把总说：“武大哥，你带弟兄们先回去，”说着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先给弟兄们分分，明天我有时间的话请大家喝酒吃肉，再把另外剩下的银子给你。”
“好说、好说，”武把总笑呵呵的接过银票带着手下离开了。
“那走吧，咱俩回去交差吧。”我挥着银票朝小胖说道。
“老子还没吃饭呢，你小子在上面倒是吃饱喝足了。”小胖一脸不满的说道。
“其实我也没怎么吃，走吧，上去让小二打包带回去，毕竟咱们带着钱呢，别在外边停留太久。”我们回到包厢，让小二打包了剩下的菜。在打包空档，小胖就抓起烧鹅大吃起来。“这味道也就那么回事，不好吃。”小胖嘴上那么说，但是下嘴的速度却一点不慢。我从筹集的军饷中拿出九千九百两塞进自己的腰包。
“伟子，你这么落没问离么？”小胖嘴里都是食物，含糊不清的问我。
“我去，你别噎着，当然没问题，我报账的时候就少报了一万两，只记录了二十五万两。到时候只要守住长沙，不但鲍起豹感谢我，就是这些富商老爷即得了名声又保住了家业，他们会在乎这区区一万两么？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借钱不是心疼这点银子。无非是怕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们，最后长沙又没守住，银子也要不回来，到最后鸡飞蛋打。我们提前预知这段历史，才有这个底气去做这个事，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也没有实权，办任何事都需要银子。”
“也是咱们运气好，刚穿越过来，就摊上这个美差”小胖抱起打包食盒跟着我往外走。
我转头对他说道：“兄弟，这可不是美差。我敢说放眼长沙城，无论是官府还是白衣都没人敢接这个差事，因为后面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我们能挣到这笔钱，那是全凭我们的能力，用自己的安危搏出来的。”
我和小胖带着银票回到提督府，发现鲍提督、藩台和镍台都在等我们。还有一位没见过面的，但是看他朝服补子，再加上所坐位置，我猜这个人必定是长沙巡抚骆秉章。
“回禀各位大人，东西我带回来了。”说着把募捐名册和银票交给鲍提督。他接过名册看过之后，又将银票仔细数了一边，不禁喜笑颜开对着藩台说：“看吧老潘，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会错呢？”
“有没有伤到人？没闹出什么事吧？”作为镍台，岳兴阿很怕我因为募捐搞出事情。
“大人放心，小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伤到各位老爷。”我恭敬的回答道。
“嗯，不错，不错，”鲍提督说着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我，“这次辛苦啦，拿去和你兄弟分了吧。”
我心想，好你个鲍提督，老子给你筹集了二十五万两，你区区五百两就想打发我？我并未伸手接银票，而是正色道：“谢大人抬爱，小人万不敢受，长沙此刻正是危难之时，这五百两够一个营的弟兄们吃半个月了。大人您如果真的想赏我的话，希望能给我一队人让我为守城出一份力。”
“哦，你懂带兵打仗？”鲍起豹听了一惊。
“略懂一二”
“那你说说，现在长沙的城防形式如何？关键问题在哪？”鲍起豹狐疑的看着我。
饷银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要考虑的那就是如何退敌的问题。我不禁暗喜，在提督府这几天，我找了张长沙地图，还有长沙军报，再结合我所知道的历史知识好好研究了一下，现在正派上了用处。
长沙城在明代曾有九门，由北向东向南向西依次为：湘春门、新开门、小吴门、浏阳门、黄道门、德润门、驿步门、潮宗门、通货门。清初新开门、通货门堵死，便只剩下七门了。其中湘春门俗称北门，黄道门俗称南门，德润门俗称小西门，驿步门俗称大西门，潮宗门俗称草场门。
“鲍提督请看，长沙现在是东、南、西南三面环敌，虽然东边的水陆洲已经失守，但是长毛的主力战船未到，加上后面有向荣部追击，所以东边压力不大，南面的制高点，妙高峰已经被长毛占领，妙高峰比城墙还要高出一截，可俯瞻长沙城三分之一，但是好在长毛没有大口径重炮，不然我们在城墙上就成了活靶子，但是长毛也在妙高峰设有炮台，我们现在也被关在城内，从南面很难冲出去。长毛必定会利用地利，把南门当成主战场。”
我顺势走到地图边继续说道：“现在西南的制高点蔡公坟还在争夺中，但是这个点对我们意义不大，我们不应该在这个点浪费太多兵力，因为蔡公坟高度与南门的妙高峰相差太多，比城墙还低，而且我们有城内西南角有天心阁可以制衡。长毛没有重炮所以即使占据蔡公坟充其量也只能扫清外围，不能对城门造成威胁。既然妙高峰失守，蔡公坟这个土包拿下也没有意义。长毛在缺少重炮的情况下，攻城手段必然是穴地法。所以我建议第一坚守不出，长毛刚刚起势不到一年，现在还是流寇，远道而来必然不敢在长沙城下相持太久，我等坚守一段时间，长毛见拿不下必定遁走。第二就是严防长毛挖洞放置火药破城；只要做好这两点长沙城必定没事。”
“一派胡言，你既然知道妙高峰失守，对我军造成的重大影响。不但南边被封锁，就连南城的防御布局都被长毛尽收眼底。为何还提议放弃蔡公坟？难不成等到长毛占领西南制高点，居高临下？要我军在西南也被封锁嘛？到那时我军三面被封锁，如何出击？就眼看着长毛在长沙城外来去自如？你说长毛擅长穴地之法攻城，那为何围城已有一个多月，都未见长毛使用，长沙城墙高大坚固，他们挖几个洞，放几包火药就能轰塌的？”骆秉章马上对我的观点进行了驳斥。
我疑惑地看了骆秉章一眼，此刻还不明白，为什么骆秉章对我的办法反应如此之大。后来等击退了长毛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最初决定放弃妙高峰，以及后来派镇筸兵的精锐去争取蔡公坟是骆秉章指定的方案。
“大人此言差矣，蔡公坟的战略意义岂能和妙高峰相比？当年康熙爷时期，三藩之首吴三桂进攻长沙时，就是在妙高峰的药王庙内指挥全局战场。当时根本没人关注小小的蔡公坟，那只是一个土包而已。只能架几门大炮，居高临下控制西南角罢了。但是妙高峰却能俯瞰这个战场的全局。长毛的穴地攻城法很是老到，会同时挖开几处一起引爆，到时候让人顾此失彼，这当然需要时间准备，但是我估计就在最近几日了。还望大人慎重考虑。”我恭敬的回道。
“太放肆了，竟敢顶撞本府。你别以为你有了一点小小的功劳，就可以在长沙城内指手画脚。”骆秉章气的直接把茶杯墩在桌子上，嗔怒道。
“巡抚大人不要动气嘛，毕竟程伟来的时间不久，对长沙的情况也不了解。他刚也说了，想为守长沙出一份力，我看你就不要指挥作战了，就以师爷身份暂代都司之职，管理军械吧。”鲍起豹见形势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不可，就如鲍提督所说，程师爷刚来长沙不久，对城内情况还不甚了解，冒然负责全军的军械补给，肯定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再说了前方战事吃紧，补给难以跟进，这时候让程兄弟负责军械补给，难免沟通协调上会出纰漏嘛，到时候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我刚想了一下，程师爷既然对长毛战法自己独到的见解，那么就让他顶替南门刚战死的城门吏朱明远吧，统领留下的的远字营。南门可是正对着妙高峰，侧面对着蔡公坟，你也好和浏阳门的江忠源好好配合。也算是发挥了他的长处，又能让他避免成为众矢之的。”骆秉章不置可否的说道。
“这….守南门担子是不是太重了点。怕是程师爷难当此重任。”鲍起豹犹豫的说。
“不会的，程师爷既然想为长沙出力，那我们自然不能不给他机会，他之前不也是说希望上阵杀敌嘛。当然了，如果程师爷害怕，那就算了，就依鲍大人所说，管理军械好了。”骆秉章不依不饶说道。
骆秉章这个老王八，我不知道哪得罪他了。刚见面就针对我。让我当南门的城门吏，而且南边还是长毛的主攻方向，肯定要和长毛正面交锋，这摆明了让我送死，把我当炮灰。
我记得历史上长沙城墙是被长毛炸塌过一次，而且就是用的穴地之法。所以说，就算我在南门城墙上坚守不出，当缩头乌龟都不行，到时候如果城墙塌了那就只能等死。
小胖也在后面捅我，意思是别硬挺了，服个软别去南门。我大概思考了一分钟，骆秉章不愧是官场老炮，说话办事逻辑极为缜密，他现在高高在上的盯着我，就想看我如何收场，如果服软了，不敢去守南门，那就说明我刚说的都是放屁。如果去了，那搞不好就要凉在那，到时候也侧面证明我说的是放屁。
想到这，我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我去暂代南门的城门吏，但是我有个条件，南边城内两个制高点魁星楼和天心阁指挥权要给我。城内的火炮，在数量配给不变的情况下，要让我们先挑。”
第九章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鲍起豹以为我在跟骆秉章赌气，才这么回答，我这个生瓜蛋子根本没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想好了，南门一定不会破，南门如果破了，我以死谢罪。”我抬头正色道。
“你可知道什么叫军中无戏言么？”骆秉章突然加重语气，厉声问道。他也很意外我能应下这个差使，本以为我会知难而退，然后他乘机好好羞辱我一番，找回场子。毕竟我现在名义上是鲍起豹的师爷，只要我服软也不会难为我，表面的和谐大家还是要维持的。万万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刚，直接应承了南门吏。
“如果南门有失，长毛打进城来，你以死谢罪都是轻的，你的命值几个钱？能抵得上长沙百姓的安危吗？”潘铎明显是和骆秉章穿一条裤子的。
“请大人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护城守土，抵御长毛。”我不紧不慢、有理有节的语调听起来仿佛成竹在胸一样。
“好，军械库内的火炮，只要是没被领取的先由着你挑。”镍台岳兴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在他眼中，一面是佩服我的勇气，另一面是他觉得就南城门，就已经战死了三个城门吏了，现在已经没人敢当此职了，还不如让这个傻小子去试试。
如果成了，这小子没背景，那么就大家分他的功劳。如果失败了，大不了再换个人上，也没有任何差别。其他几人看岳兴阿表了态，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就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好吧，程师爷就委屈你先到南门，暂代城门吏吧，但是我丑话说前头，若你作战不力，我亲自请王命旗牌斩了你。”鲍起豹毕竟是提督一省的军事主官，最后还得他来一锤定音。
“谢各位大人。”我和小胖叩了个头，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