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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莲送白莲
顾清颜的闺房在顾清歌闺房的对角,是距离最远的两间小院,当初是祖母顾姜氏还在家时亲自安排的。
小院十分幽静,顾清颜平日里生活简朴,不爱奢侈,但顾千红和王敏芝十分疼爱这位外甥女,因此所有家用物件也一应俱全,虽古朴却精致。
顾清颜院中只有婢女二人,取名白露与霜降,二人皆十四五岁的年纪,十分机敏灵巧。
顾千红曾想多给顾清颜安排些奴婢仆从,但她却说自己本就是从穷苦的地方来的,已过惯了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如今有片瓦遮身已经十分满足,她也不喜欢人多,有两个奴婢很够了。
一对比顾清歌院中林林总总快二十仆从,简直……豪奢。
白露正在院中煎药,看到顾清歌来了急忙上前行礼,说话声不大不小,屋里人刚好能听到:“五小姐,您怎么来了,这会四小姐情况还很不好,您……”
一副生怕顾清歌再来闹事的样子。
屋中人闻言也过来看望,顾千红、王敏芝、顾清楣、顾清宇,一个不落。
顾千红看了眼白露紧张的神情,眸子暗了暗,王敏芝板着脸,不发一言,只是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顾清楣哼了一声,挡在顾清歌前面:“你来干什么,还想闹?”
顾清宇也上前拉住顾清歌的胳膊,小声劝阻:“小五,今天你先回去吧,颜儿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我们都很担心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没心思再来哄你。”
以前原主也真是过分,知道家人们都开始关心顾清颜了,便通过折腾顾清颜的方式,来让家人哄她,放过顾清颜,可是即使家人之间亲情再深,也经不起这般利用。顾清歌又在心里骂了一声,顾清歌你这个傻子,你造的孽,如今都是我来受着!
心里暗骂,脸上却没显出来,只是将甜姑手上的锦盒接过来,递到顾清楣手中:“我知道你们都怪我害惨了四姐,其实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想起我屋里有以前爹爹送我的千年大雪莲,便拿来给四姐补补身体,也算赔罪了。”
闻言顾千红脸上神色一松,王敏芝也稍有缓和,顾清宇十分高兴,正要说什么,顾清楣却又哼了一声:“你会这么好心?怕不是又做了什么手脚,如今颜儿生死不明,你若是耍花招害了她,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不会放过你。”
顾清歌拼命安慰自己,是原主劣迹斑斑,作恶在前,一切都是因果循环,阿弥陀佛,不生气,生气发飙就是输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锦盒塞到顾清楣手里,这次的委屈倒真不是装的:“千年雪莲得来不易,我还不舍得给呢,我也是为了救四姐,二哥你爱信不信!”
语毕带着甜姑转身离去,走不出几步,顾清歌便突然开始打嗝。
“嗝……嗝……”
气死!气死!一说言不由衷的话就会打嗝,还怎么和白莲花飙戏对抗?顾清歌恼火地跺脚,她是真的不会撒谎!
另一边,一张并不大的红檀木架子床,宝蓝锦被之下,映衬得少女脸色更加苍白,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柳眉深深锁着。
听到动静她微微地张开眼睛,是舅舅舅母和两个哥哥正在帮着自己拦着顾清歌,顾清歌气愤离去时,少女毫无血色的唇间扯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顾清颜确实没有想到,顾清歌的命这么大,她将顾清歌按进水里溺死,她分明是等到她彻底断气之后,才下水将顾清歌的尸体拖上来,再次确认死亡无误后,才装作呼救的样子一路跑回顾府。
她是注意到了自己被顾清歌抓伤的胳膊的,但是谁叫顾清歌倒霉,偏要养倒霉的瘟猫,那猫看到自己就又咬又抓,多次将自己抓伤,哼,忠心护主的畜生,正好给自己背锅。
她杀了人,心中还带着紧张和些微刺激,凉风吹着她湿透的衣裙,令她战栗又兴奋,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当顾家唯一的大小姐,享受家人的独一份宠爱,继承顾家的产业。
所以她必须要够惨,最好是死一回,先死而后生。
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她,而且再一次被她为了顾清歌死都不怕的精神感动,彻底接受她。
而她终于下了这个决心,是因为,顾千红宣布,为了历练儿子,三个儿子必须自己闯出一番天地,而家中产业都交给顾清歌,顾清歌是唯一的继承人。
她苦心筹谋六年,最后一个子都没有分到,顾清歌无才无貌,霸道愚蠢,却能轻而易举得到一切。
顾清歌不死不行。
然而她却又活了过来,明明刚抬回来的时候大夫说已经断了气,回天无力了,可是入了夜,竟有了一丝气息,接着呼吸越来越强,直至莫名其妙苏醒。
还得继续斗下去。
顾清颜不顾自己高烧不退虚浮无力的身体,守在顾清歌身边,就在等着她醒来,等着她指认自己。顾清颜什么也不用辩解,自然会有人替她说话,替她打抱不平,而顾清歌就算不死,也要蒙受她为顾清歌编织的冤屈。
听到顾千红领着人进来了,顾清颜赶紧收拾心情,无力到眼睛都无法全然张开,只眯着一双眼,用十分干涩喑哑的声音说道:“好像听见了小五的声音,小五来看望我么?”
霜降见状急忙递上温水,王敏芝亲自扶起顾清颜,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喝水,一边温声说:“颜儿,小五给你送来了一只千年雪莲,她这次或许真的知错了。”
顾清颜心内一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替我谢谢小五,我知道她本不是坏人,只是……咳咳……”
顾清颜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为了等顾清歌醒来撑了太久,这具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此时的虚弱倒也不是装的,王敏芝忙放下茶杯,轻抚她的脊背,叹了口气:“颜儿,这次小五确实做的过分了,我代替她和你说声抱歉,你多担待,都是一家子姊妹,莫要因此生了心结。”
顾清颜拼命摇了摇头,咳嗽还为止,就着急分辩:“舅母,我没有……咳咳……顾家对我恩比天高,我……咳咳……便是叫我死我也甘愿……何谈……咳咳……何谈抱歉只说……”
如此楚楚可怜,遭受冤枉,却毫无怨怼,几乎送了命都无怨无悔,怎能不叫人心疼。
顾千红摆摆手,制止住顾清颜,眼里亦满是疼惜,他自小与姐姐顾万紫感情极深,即使姐姐当年再有错,人死也全部带入土中,再无怨恨,姐姐独留一个女儿,他理应好好照顾:“颜儿,再歇歇吧,舅舅以前多有偏颇,明知小五蛮横霸道,却一味纵容着,如今养的她德行败坏,舅父以后也会多加管教,不会再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