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4章 曲文婉
这边红缨和甜杏开开心心领了银子，各自回房预备好出门一周的物件。
另一边，祥云院里，“啪”一声，地上是碎裂的斗彩竹纹杯，袁珍珍脸气的涨红，而身边坐着一位女子，墨发蟠曲交卷，盘叠于头顶之上，耳畔垂着一对淡绿色玉髓，身着淡青色翠纹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织锦串珠缎带，虽是坐着，依然显得身材玲珑有致，仿若二八少女，女子开口：“你这生的哪门子气？”
也难怪袁允勋对曲文婉如此宠爱，眉目间的温柔婉约，让人瞧见就仿佛进入细雨江南。迎她进门后，再没有纳妾，只有一个通房丫鬟。曲文婉眼神示意翠竹收拾完东西，把下人屏退。
“那个贱种，她向祖母告状，好像府里亏待了她似的，长得一个狐媚样，惯会装腔拿调。”在世人眼里袁珍珍称得上一个隽秀灵动，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性情温婉的可人儿，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跋扈女子竟是袁珍珍。曲文婉叹息，自己女儿太过娇宠，只能在外人那里装上两分，压不住情绪，又依她所言脑海中闪过袁珂唯的脸，像一朵初开的牡丹，不必绽放就已经让人想要金屋藏娇，这还是她总不出门子，外人不知道她如此美貌，可袁珂唯外祖家战功显赫，父亲也官路畅通，也藏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注意到这朵娇花。同一府邸所出，自然会有人拿自己的宝贝女儿与之比较，可自己娇宠的女儿怎么能被一个贱种比下去。
曲文婉眸色一暗，“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丁点小事就让你这样毛躁，日后如何嫁得高位？”
“可是母亲，如今她当着我和弟弟面就这么猖狂，我哪还等得了日后。”袁珍珍撇嘴坐下，到底是再没拿屋里瓷器撒气。拿起桌上的葡萄食用，甜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甜了嘴巴，也让她心情好了些，“还是母亲屋里的东西好，之前父亲带回来的葡萄小小一个酸得很，个头还比不得这一半。”
曲文婉笑骂，“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这葡萄定然与京城卖的不一样，这是你那大姐的外祖家给她送来的，这可是南方进贡给皇上的贡果，连你父亲的官职都不能得一串赏赐。”语气里有浓浓酸意，眼神在葡萄上面一扫，忽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唤来翠竹吩咐道：“也不知大小姐身体好些没，去把红樱叫过来，后母不比亲娘，有时候关心还得通过下人。”
红樱这会也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问大小姐什么时候能出府，夫人那边的翠竹就过来了，两人见了先是热切寒暄，翠竹也不多兜圈子：“夫人，很是担心大小姐身体，如今大小姐身体不便，想从红樱妹妹这里了解一些大小姐身体情况，妹妹随我来一趟吧。”红樱会意也搭腔道：“夫人真是爱护大小姐，奴婢这就前去。”
待红樱来见这一对母女，桌子上的葡萄已经被母女二人吃完，屋子里都是甜甜的果香，红樱打量了二人神色后，老老实实的行礼。
“你打小在大姐儿身边伺候也辛苦了，只是听说今日大姐儿竟然主动去见老夫人，可是听人挑拨了什么？”曲文婉问道。
“回夫人，大小姐今日醒后就对奴婢十分冷淡，不知是否知晓那日落水一事的情况，身边也是一直让青巧跟着伺候的。” 红缨如实回答，曲文婉抿嘴一笑，“以大姐儿的性子，要是知道那事是你做的，府里现在怕是会闹得鸡飞狗跳，你也不能安然的出现在这里。”又道：“不过大姐儿如此可怜，她母亲去后也不见她外祖一家有亲近之意，孑然一身让人怜惜。”
“夫人说的极是。”红缨低头回答。
“大小姐耳根子浅，此事你多与她说说，也让她明白是非人心，到底谁对她好，与她亲近。”说罢，让翠竹送送红缨，别让大小姐身边缺人。
翠竹把红缨送出院子，借着帕子遮挡一颗银裸子塞进红缨手里，“大小姐素来孤僻，也劳烦妹妹劝慰大小姐，有事情也要告知咱夫人免得大小姐行事鲁莽，失了分寸。”
“姐姐宽心，夫人和老爷是一家之主，家里一切皆有夫人掌管，奴婢自然会事事禀明，不让夫人劳心。”如今红缨两头得银子，到底年长些，想得也多，一个孤女，拿什么和一家主位来比，何况还是个无脑草包。
无独有偶，盈香院这边，“真如小姐所说，那红缨去了夫人那里，要不要直接盘问她？”青巧问道，“不必，想来一会还要来我这里一趟，到时就知道曲文婉嘱咐她什么了。”袁珂唯浅抿一口茶水，继续翻阅赵国史载，青巧想不明白自家小姐自落水后的变化，往日看着夫人对小姐虚情假意，仿佛真的待她如亲生，可细看珠宝首饰就能察觉两位小姐的地位不同，袁珍珍都是玛瑙玉石，袁珂唯这边就是金银钗子，可每每提及，袁珂唯就恼怒不愿多听，青巧很喜欢现在小姐的样子，想不明白便不想，终归主子是想通了，方才还让她去留意红缨动静，会不会与夫人那边交接什么物件。
红缨进来就看到青巧在一旁侍弄花草，而袁珂唯在看书，大小姐也是识字的，府上曾经请了女先生来教导府中小姐，可是大小姐粗鄙，没识得几个字就窝在屋里不肯再学。如今装模作样的，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小姐，奴婢已经收拾妥当，到时去了寺里寻个小僧抄录佛经，奴婢会在一旁把小姐的孝心告知先夫人。”然后顿了一下，做出一副哀伤模样，“先夫人去的那样早，只留下小姐一人，孤苦伶仃。”瞄了一眼袁珂唯，袁珂唯娇笑回道：“怎么就孤苦伶仃了，父亲虽然忙于政务，但是母亲十分关怀我，还有珍珍妹妹时常陪伴。”
红缨心里骂了句蠢货，“我记得小姐的外祖也是个十分疼爱子孙的人，可多年以来，奴婢从未见过乔将军府上来人看望小姐，也未曾递过帖子，难道就是因为小姐生母离世，而小姐只是外孙女吗？”红缨脸上愤愤然的神情，语气也极其委屈。
曲文婉的招数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如此这般愤慨感叹外祖一家不公，提出外祖一家不在意母亲也不在意她，半分不提当年两家闹掰的事实，上一世自己想浅了，真的顺着曲文婉给的路子一步步走，最后造成举目无亲的地步。
袁珂唯不答，只垂头不吭声，好像是不愿再提这一茬，“你已经收拾好东西就早些去吧，雇辆马车，到寒山寺颇远，要不是最亲近你，只放心让你去，我也舍不得你离开这么久。”
红缨见自己的话，袁珂唯有所反应，也不愿多待，心道终究主仆一场，虽然得了夫人命令，但是袁珂唯待她不薄，反正银子到手，多说少说都是这个价，不如点到即止，如此宽慰自己，丝毫不提是她自己想从夫人那里多抠些银子。
眼瞧着红缨带着喜意离去，心说，去吧红缨，这次你的结局是我选的，若你命大侥幸回来了，那我再亲手送你上路。
青巧过来，再看袁珂唯平静神情，试探说道:“红缨定是受夫人指使，挑拨小姐与外祖家关系，小姐可不要想左了。”
“我知道。”
得了答复，青巧安心修剪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