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批阅文书尚能凭借一点小聪明和“转呈核议”大法勉强应付，但面见官员，则是另一重地狱。
当奥诘众统领，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武士，大步走入偏殿，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地汇报近期军务与岗哨轮换事宜时，我感觉自己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我能感觉到，角落里那道一直沉寂的目光，此刻如同被点亮了一般，带着审视的意味，聚焦在我与那位统领之间。
“保持态度。”一个冰冷、直接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是影的传音。
态度？什么态度？威严？冷漠？我哪知道雷电将军平时接见下属是什么态度啊！
我努力回忆着游戏立绘里将军那睥睨众生的眼神，试图模仿，但感觉自己面部肌肉僵硬，眼神可能更接近于……呆滞？
“嗯……知道了。”我清了清嗓子，用这具身体自带的清冷声线回应，试图让它听起来更有分量，“一切……依例进行即可。”
奥诘众统领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才低头应道：“是！谨遵将军大人御意！”
他汇报完毕，恭敬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我才偷偷松了口气，感觉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简直比公开演讲还折磨人！
接下来是勘定奉行的官员，汇报离岛税收账目。那些繁琐的数字听得我头昏脑涨，只能强打精神，偶尔点头，或者重复一句“依例办理”、“核实清楚”。
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角落里那道目光，如同校准仪器般，扫描着我的每一句回应，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在这种高压之下，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萤火，突然闪现。
神里绫人！他不是一直想推动一些变革吗？他不是暗示过有些想法苦于没有“上面”的许可吗？现在影就在这里“监督”，如果我……偷偷给他开个口子呢？
这个念头让我既紧张又有点兴奋。或许，这是我在这绝望的“上班”生涯中，唯一能给自己找点“意义”，或者至少是给神里家卖个人情的机会？
趁着一位官员汇报结束，下一位尚未进来的空隙，我迅速拿起一张便笺，用最小的字迹，模仿着将军的笔触，写下：
【社奉行所请，若于民有利，于国无损，可酌情试行。需详陈方案，报备。】
这算是……一个隐秘的许可？一个需要他“申请”的绿灯？
我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收起，就感觉到角落里的目光骤然锐利了几分。
影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此等细微政务，交由奉行自行决断即可。为何特意批示？”
我心中一紧，脑子飞快转动，传音回去（尝试着运用八重神子教导的、极其粗浅的精神力运用法门）：“呃……以示重视？鼓励……有益尝试？”
影沉默了片刻，传回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无需如此。此类事务，以往皆是‘将军’自行处理。吾……并不知晓具体如何处置。”
我：“？？？”
啥？！你不知道？！
我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角落里的影。她依旧闭目端坐，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合着您这位真正的神明，稻妻的终极BOSS，以前就是个甩手掌柜？！所有具体政务都是人偶将军在干？！您老人家就在一心净土里思考人生和永恒？！
那您现在坐在这里监督我，是几个意思？！您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我这现学现卖的，岂不是在瞎搞？！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我。我张了张嘴，想吐槽，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影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震惊和无语，再次传音，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此身之职责，乃是守护‘永恒’之根基。世俗政务，自有‘规则’与‘人偶’代行。”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仿佛在解释她坐在这里的原因：
“吾在此，只为确认，汝之行为，是否动摇‘永恒’。”
我：“……”
所以，您就是个终极质检员？只管结果（是否动摇永恒），不管过程（政务处理得对不对好不好）？
我看着手中那张写给神里绫人的、充满了我的“个人理解”和“历史经验”的便笺，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位对具体政务一窍不通、只关心宏大叙事的“影老板”，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这班，上得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