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阅读历史脑洞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穿越之吾为青山客》?本书以李衍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铁冥的金墨”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穿越之吾为青山客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凤仪宫与长乐宫的清冷孤寂截然不同。尚未踏入宫门,便已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煊赫与繁盛。秋阳正好,朱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宫道开阔洁净,两侧侍立的宫人太监衣着光鲜,垂首屏息,规矩森严得连衣袂摩擦声都几不可闻。空气中浮动着名贵香料混合着时令瓜果的甜馥气息,丝竹管弦之声隐约从深处传来,悠扬悦耳,与长乐宫惯有的死寂形成刺目对比。
李衍跟在碧桃身后半步,低着头,目不斜视。他身上穿着王太监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一套略新些的靛蓝色太监服,浆洗得笔挺,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底层奴才的卑微气息。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从四面八方扫过来,像细密的针,扎在他身上。好奇的,揣测的,审视的,不屑的……他如同被剥光了扔在众目睽睽之下,每一寸皮肤都因这无形的压力而绷紧。
宴设在后花园的沁芳水榭。一池残荷尚未尽褪,几枝晚桂却已迫不及待地吐出甜香,与岸边的菊丛争辉。水榭宽敞明亮,四面通透,以轻纱为幔,随风微漾。主位自然是皇后端坐,一袭明黄凤穿牡丹宫装,头戴九尾凤冠,珠光宝气,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端庄笑意。下手两列紫檀雕花案几后,依次坐着几位妃嫔,按品级妆扮,环佩叮当,香风阵阵。姜贵妃坐在左侧首位,依旧是那身素净的秋香色宫装,在这满目绮罗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冰雕玉琢般的清冷气度,让人无法忽视。
李衍随碧桃在姜贵妃身后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站定,这里是随侍宫人太监的位置,既能看到席间情形,又不至于太过显眼。他眼观鼻,鼻观心,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席间的每一丝动静。
皇后正含笑与下首一位身着绯红宫装、容貌娇艳的妃嫔说着什么,那妃嫔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不经意般往姜贵妃这边瞥了一眼。李衍认得,那是近年来颇为得宠的淑妃,出身将门,性子据说有些骄纵。
“……还是娘娘宫里的菊花品种好,瞧这‘绿牡丹’,臣妾宫里那些,可养不出这般精神。”淑妃笑着奉承。
皇后笑容温和:“你若喜欢,回头让花房的奴才送几盆过去。秋日赏菊,正该同乐。”她目光转向姜贵妃,语气亲切了几分,“姜妹妹瞧着气色倒好,长乐宫那边清静,倒是养人。陛下让你协理藏书阁,虽是信任,却也辛劳,若有需用的人手物件,只管与内务府说,或来禀本宫也可。”
姜贵妃微微欠身,声音平淡无波:“谢皇后娘娘关怀。不过是整理些旧书陈册,不敢称辛劳,更不敢烦扰娘娘。陛下隆恩,臣妾自当尽心。”
“妹妹总是这般客气。”皇后笑意不减,端起青玉酒盏,浅浅抿了一口,“说起来,藏书阁里那些积年的账册档簿,杂乱得很,妹妹既要协理,少不得要费神翻阅。可有什么难处?”
来了。李衍心下一凛。
姜贵妃神色不变:“尚未深入,不敢言难。只是年代久远,纸张脆化,誊录核对需格外仔细些罢了。”
“仔细些好。”皇后颔首,似随口问道,“听闻妹妹宫里新得了个伶俐人,颇通数目,还帮着理清了今秋的份例?倒是个得用的。”
席间瞬间静了一瞬。几位妃嫔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向了姜贵妃,以及她身后阴影里的李衍。
姜贵妃放下手中的银箸,拿起素白帕子拭了拭唇角,动作优雅从容:“娘娘消息灵通。不过是个粗使奴才,识得几个字,略懂些笨功夫,不堪大用。份例之事,原是内府监经办,臣妾不过循例核对,不敢居功。”
“妹妹过谦了。”淑妃忽然接口,声音娇脆,带着几分天真好奇,“能理清账目,可不是‘略懂笨功夫’呢。如今陛下让妹妹协理,正是用人之际。这等人才,妹妹可要好好抬举才是。”她说着,眼波流转,笑盈盈地看向李衍所在的方向,“喏,就是后面那位小公公吧?瞧着倒是机灵。何不叫上前来,让皇后娘娘也瞧瞧,若真是得用,往后六宫账目繁杂,说不得也能帮衬一二呢?”
这话看似抬举,实则诛心。将一个低等太监推到皇后和众妃面前品评,既是打姜贵妃的脸,试探她的底线,也是将李衍架在火上烤。若李衍表现不佳,便是姜贵妃用人不明;若表现太过,则可能招致更深的猜忌和嫉恨。
皇后也含笑看向姜贵妃,眼神温和,却不容拒绝:“淑妃说的是。既然提到了,便叫上来瞧瞧也无妨。能让妹妹看中,必有过人之处。”
压力全数压在了姜贵妃身上。她若是断然拒绝,便是拂了皇后和淑妃的面子,显得心虚;若是同意,则正中对方下怀。
李衍屏住呼吸,手心沁出冷汗。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姜贵妃静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起时,眸中依旧是一片沉静的冰湖。她转向皇后,微微颔首:“既然娘娘和淑妃姐姐有兴,唤他上前回话便是。只是奴才粗鄙,若有失仪,还望娘娘恕罪。”
“无妨。”皇后笑容依旧雍容。
碧桃得了眼色,侧身低声对李衍道:“上前,仔细回话。”
李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低着头,迈着太监标准的小快步,走到水榭中央,在离皇后和众妃约一丈远处跪下行礼:“奴才李衍,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各位主子娘娘。”
“抬起头来。”皇后温和道。
李衍依言抬头,目光依旧低垂,只敢落在皇后裙摆前精致的凤纹刺绣上。
皇后打量了他几眼,笑道:“模样倒还周正。听贵妃说,你识得字,懂些账目?”
“回娘娘,奴才粗通文墨,于账目一道,只略知皮毛,不敢称‘懂’。”李衍声音平稳,尽量显得恭敬而不谄媚。
“倒是谦逊。”淑妃轻笑一声,插话道,“那本宫倒要考考你。听闻前几日长乐宫秋日份例,是你帮着核对的?还查出了御田米的纰漏?”
果然直指要害!李衍心头一紧,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不能把内府监得罪死,也不能显得姜贵妃小题大做,更要撇清自己的“能耐”,将一切归于“奉命行事”和“偶然发现”。
“回淑妃娘娘,”李衍措辞谨慎,“奴才只是依着贵妃娘娘吩咐,对照份例单子逐一清点。那御田米……奴才因家中旧年曾与粮行有些微往来,对米粮成色略敏感些,当时见那米粒色泽、气味与往年御田新米似有细微不同,心中存疑,不敢隐瞒,便如实回禀了贵妃娘娘。具体如何,奴才见识浅薄,实不敢妄断。一切皆有贵妃娘娘明察,内府监诸位公公经办。”
他将自己摘出来,把“发现”归于经验巧合,把判断推给姜贵妃,把责任留回内府监,回答得滴水不漏。
淑妃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这奴才口风如此紧,还顺便抬了姜贵妃一手。她正要再说什么,皇后却温和地开口了:“小心无大错。份例关乎宫中用度,仔细些是对的。你能看出细微不同,也算有心。”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亲切,“陛下让贵妃协理藏书阁,查阅旧档,你既在旁协助,可曾见到什么特别的?或是有何难处?”
这是要探听姜贵妃查账的进度和方向了。李衍脑中飞快闪过姜贵妃给的那张纸笺上的内容,迅速筛选出最无关痛痒、却又符合“协理藏书阁”名目的一条。
“回娘娘,奴才这几日主要协助贵妃娘娘整理前朝一些无关紧要的器物修缮记录与物料支领旧档,年代久远,纸张多有损毁,字迹漫漶,誊录核对颇费工夫。至于特别的……”他顿了顿,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恭谨,“奴才愚钝,只见些日常用度琐碎,并未见有何特别之处。难处……便是需极耐心,反复比对,恐有疏漏。”
他将查账的范围限定在“前朝”、“器物修缮”、“日常琐碎”,听起来枯燥无害,且强调了“无特别”和“怕出错”,完全是一副战战兢兢、埋头苦干的小太监模样。
皇后听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些,看不出信还是不信。淑妃撇了撇嘴,似乎觉得无趣。
姜贵妃适时开口,声音清冷:“皇后娘娘也听到了,不过是些琐碎工夫,耗神费力罢了。这奴才笨手笨脚,能不出错已属侥幸,当不得娘娘如此关切。”
皇后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御花园新进的几盆名品菊花,席间气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和乐融融。
李衍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他谢恩后,躬身退回到原来的阴影位置,后背的衣裳却已湿了一小片。
接下来的宴饮,表面觥筹交错,笑语嫣然,底下却暗流从未停歇。妃嫔们言语间机锋隐现,或互相吹捧,或暗含讥刺。姜贵妃大多数时候沉默,只在被问及时简短应答,那份冰霜般的疏离,让她与这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却也让她避开了许多明枪暗箭。
李衍一直垂首侍立,精神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能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有探究,有估量,有冰冷,也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杀意?
是错觉吗?还是那“影蝰”的余党,此刻就隐匿在这衣香鬓影之中?
宴至中途,淑妃忽然以手扶额,娇声道:“娘娘,臣妾许是饮多了些,有些头晕。”
皇后关切道:“可是不适?不如去偏殿歇息片刻。”
“谢娘娘体恤。”淑妃起身,由宫女搀扶着,款步走向水榭相连的偏殿。经过李衍身边时,她脚下似乎微微一个踉跄,袖中一方素白绣着兰草的帕子,飘飘悠悠,恰好落在了李衍脚边。
李衍一愣。
旁边淑妃的贴身宫女已低呼一声:“哎呀,娘娘的帕子!”她看向李衍,语气自然却带着命令,“还不快捡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衍无法,只得弯腰去捡。手指触及那柔软丝帕的瞬间,他指尖似乎感觉到帕子底下,压着一点极其微小、坚硬的异物。他心中警铃大作,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迅速将帕子连同底下那点东西一起捏起,恭敬地双手奉还给那宫女。
宫女接过帕子,指尖似不经意地拂过李衍的手背,冰凉滑腻。她深深看了李衍一眼,眼神复杂难明,随即转身追上淑妃。
李衍收回手,垂在身侧,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刚才那瞬间的触感……帕子底下,似乎是一枚极小的、冰冷的……金属物件?像是一把微型钥匙,或是一个特制的印章?
淑妃这是何意?是无意遗落,还是故意传递?若是故意,这传递的方式如此隐秘冒险,所图必然极大!这东西是给他的?还是给……姜贵妃?
他不敢声张,甚至不敢去看姜贵妃的方向,只能强自镇定,将那只接触过帕子的手,悄悄缩进袖中,握紧。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异样感,和那宫女指尖滑腻的触觉。
宴会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散席。姜贵妃起身告辞,皇后依旧态度温和,叮嘱她“仔细身子”、“莫要过于劳神”。
回长乐宫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姜贵妃坐在步辇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碧桃和红杏沉默跟随。李衍跟在最后,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宴席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淑妃遗落帕子那一幕。
直到步入长乐宫门,回到那熟悉的、带着荒寂气息的庭院,姜贵妃才下了步辇。她没有立刻回殿,而是站在廊下,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
“今日,你应对得尚可。”她忽然开口,声音在暮色中有些飘忽。
李衍躬身:“奴才谨记娘娘教诲。”
姜贵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淑妃的帕子,捡到了?”
李衍心头巨震,猛地抬头。姜贵妃依旧看着夕阳,侧脸被余晖镀上一层暗金的光晕,看不清神情。
“是……”李衍喉咙发干,“帕子底下……似乎有东西。”
“东西呢?”姜贵妃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在……在淑妃娘娘的宫女接回帕子时,似乎……一并拿走了。”李衍不敢隐瞒。
姜贵妃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幽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算你还没蠢到家。”她淡淡道,“那东西,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本宫的。是给‘可能看到的人’看的。”
李衍不解。
“一枚‘影蝰’的接头信物。”姜贵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散在风里,“淑妃……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是在警告,也是在示威。”
李衍如坠冰窖。淑妃与“影蝰”有关?那今天的宴会,从皇后的试探,到淑妃的发难和最后的“遗落帕子”,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目标,从一开始就包括了他,或者说,包括了姜贵妃查账这件事可能牵扯出的所有知情人?
“他们知道账册在我手里?还是仅仅怀疑?”李衍脱口而出,声音发颤。
姜贵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暮色吞噬。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她转过身,走向殿内,声音随着背影传来,冰冷而决绝,“从今天起,你真正入了他们的眼了。李衍,好自为之。”
殿门在姜贵妃身后轻轻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衍独自站在渐浓的暮色里,四周是长乐宫熟悉的荒寂景象,可他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都要危险。
秋宴惊弦,余音未绝。
而那枚未曾真正落入他手中的“影蝰”信物,就像一柄悬而未落的铡刀,昭示着更加汹涌的暗流,即将扑面而来。
书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