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暗古楼里的怪梦
可能是坐了太久的火车,又在火车站晃悠了一整天,过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就已经困得不行了,两个眼皮子直打架。
但是秃子跟天炮还是兴致勃勃地玩着游戏。
我这个人对于玩游戏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从小到大都不爱熬夜玩。
跟他俩打了声招呼,我就窝在电脑旁边的一个破沙发上睡觉去了。
那会儿是仲夏夜,按理来说广州正是闷热的时候。可是那个小阁楼却偏偏非常凉爽,待久了甚至有一丝阴冷的感觉。
我闭着眼睛,听着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意识渐渐飘远了。
我能听到秃子和天炮说话的声音,但是渐渐我就听不懂了,在我的脑海里,他们的话语变成无意义而不断重复的音节。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夹杂在其中的、非常非常小的声音,声音缓慢、模糊,似乎是在重复文字与文字之间无意义的字母。
同时,我莫名其妙地闻到一丝潮湿的味道,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的霉烂味。
那种味道莫名地勾起了我脑子某种关于陈旧事物的回忆,竟然让我产生一种悲伤之感。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有秃子和天炮在,我感到很安全。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那阵不断重复着的古怪低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此外,我还清晰地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男声在缓缓边哭边说着什么,
声音凄惨幽怨,感觉仿佛就在我的面前!
我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很重,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睁开一条缝。
我的内心十分急躁,心里拼命地呼唤着秃子和天炮的名字,但是得不到任何回音。
透过那条模糊的缝,我隐约看见秃子和天炮两个人坐得异常笔直,浑身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扭曲和呆滞。
他们面前的电脑屏幕不停闪烁着,是一个不停重复弹出的对话框,上面有一句不断重复的话:“我在你身后。”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浑身的血像是凝固了一样!
一种无法控制的麻痹感爬满了我的大脑!
我清晰地感受到我身后站着个东西,某种冰冷恐怖的视线在凝视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我无比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一张无比怪异的笑脸出现在了楼梯口的方向!
通往一楼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张惨白、怪异、疯狂的脸,带着夸张的笑容,从门缝的位置探出一半来,死死的盯着我!
紧接着,一截如同螳螂般细长怪异的手臂缓缓地伸了进来。
那东西竟然像个蜘蛛似的,一下子就爬到了墙壁上,朝着我缓缓爬了过来……
我心中焦急又害怕,却无法动弹。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爷爷教我的一个法子。
干殡葬这一行的,常年和阴物打交道,不管是出于心理安慰还是真的确有其事,多多少少会一些护身的法子。
爷爷教我的很简单,先用左手拇指掐住无名指指根位置,随后默念三遍某位神明的呼号。
三遍过后,你的心里就会生出一片空明和勇气,恐惧会完全消散。
想到这里,我赶紧照做,三遍念诵之后,果然内心突生一股狠戾的勇武之气,只觉得怒不可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该死!
于是我内心开始直接破口大骂,怎么脏怎么来,怎么狠怎么来!
不出几秒钟的时间,我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旁秃子和天炮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边骂脏话一边醒来?
我当然不能说我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样会吓坏他俩。于是我只好借口说是做了噩梦。
看着他俩担忧又害怕的眼神,我心中稍微安心了一些。好歹是醒过来了,刚才“梦”里的场景无比真实,又非常恐怖,我坐在原地直喘粗气,半天都缓不过来。
但是事情往往比我想得还要恐怖和糟糕。正当我和秃子还有天炮说话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件更加让我崩溃的事情,一度让我怀疑世界是不是假的。
我注意到,面前的电脑,所有的设备都反过来了。
一般情况下,鼠标在右边,键盘在左边。但是那天,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台电脑鼠标在左边,键盘在右边!
并且,键盘上的字母也是反的!
这是一件非常让人失去理智的事情,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得可怕,我甚至能够看到外面的广告牌——也是反的!
所有的东西反的!
这是一种超越人类理解能力的怪异!
我近乎崩溃,秃子和天炮看着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我也吓得不敢说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楼锁着的门传来一阵沉重、缓慢的敲门声。
咚咚咚。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去开门。
咚咚咚。
“谁!”我鼓起勇气大喊一声,但是没有回音。
咚咚咚。
我已经吓得发抖,到底是谁在外头敲门?那敲门的声音好像是在戏耍我们,缓慢、沉重、无比诡异!
恐惧的阴影笼罩着我们三人,让我们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候,让我们更加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门,居然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被推开了。
没有任何东西进来,但是我看到了门外有一股令我终生难忘的暗红色光芒。
那阵光芒诡异、寒冷,仿佛从地狱而来,是某种东西的眼睛!
门外很安静,安静到有阵阵的电灯的电流声传来。
外面好像是某个诡异、广阔的空间,通向未知的某处。
我脑海里横生一个疯狂的想法,那里绝对不是人类世界!
我们三个站在原地,没有人敢上前查看。就在这时候,电脑突然又弹出了一个对话框,居然是风之伤:“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们?”
此时我的再也忍受不了,大声尖叫着冲向了小二楼那扇紧闭的门前!
我一动,秃子和天炮也像是通了电一般,大呼小叫地跟着往门那里冲!
我们三个人神经病似的抓着那扇本就不怎么牢靠的门一通狂拽,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那扇门居然被我们拽掉了。
外头是个阳台,上面堆满了杂物。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它联通着外面的世界。
就在我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我明显感觉自己好像是从一层薄膜包裹的什么地方冲了出来。
我们三个吓坏了的少年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
索性楼层不是很高,我们跳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们三个吓得鬼哭狼嚎,在火车站的大厅里呆了一整晚,最后因为太可疑,让警察带回了警察局里。
后来他俩告诉我,那天晚上他俩其实全是让我带的,他俩甚至都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反着的电脑,也没有那扇被推开的门,一切都很正常,就我一人在发疯。
在警察局免费吃住了三天之后,我让千里迢迢赶来的父亲、爷爷还有二叔三叔接了回去。
见到父亲时,我抖如筛糠,心里怕得要死,心想今天不断条腿也得断条胳膊。
没想到我父亲没打我一下。
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地抱住了我,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母亲走得早,我从没见过我父亲哭,那天他哭得我快要心碎了,我从没见过在这个男人如此脆弱。
他哭够了,擦干了眼泪,又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着急着带我回去,和爷爷、二叔、三叔一起,带着我在广州玩儿了一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是他笨拙的示好。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可能真的害怕了,如果我真的跟着那个风之伤走了,恐怕有生之年都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