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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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年的漠北草原，秋高气爽得不像话！

风里没了夏天的燥热，裹着点干草香和奶豆腐的甜，吹得帐篷顶上的羊毛毡“哗啦哗啦”响，像谁在那儿偷偷翻书。拖雷家的大帐篷里，更是热闹得跟开了马奶酒派对似的——只不过，这派对的主角是四个半大孩子，而“派对主持人”唆鲁禾帖尼，正拿着根羊毛织的教鞭，脸色有点绷。

“蒙哥！你跟我说说，昨天教你的‘以智取胜’，你记到哪儿去了？”

唆鲁禾帖尼坐在铺着虎皮的软垫上，教鞭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木桌。桌上摆着块沙盘，里面画着简单的草原地图，还有几个小石子代表羊群和狼。

大儿子蒙哥赶紧站直身子，他今年十五岁，已经有了点少年将军的模样，就是耳朵尖有点红：“娘，我记着呢！就是……就是遇到狼的时候，别硬拼，先把羊赶到山坡后面，再绕到狼的后面，扔石头吓它！”

“嗯，还算没全忘。”唆鲁禾帖尼点点头，眼神转向二儿子忽睹都，“那你呢？忽睹都！你昨天上课盯着帐篷顶的苍蝇看了半个时辰，你说说，智慧和勇力，哪个更重要？”

忽睹都才十三岁，性子活泛得像草原上的小野马，这会儿正偷偷把一只甲虫藏在袖口里，闻言赶紧把手背到身后，眼睛乱瞟：“啊？智慧……智慧重要！因为……因为勇力只能打一只狼，智慧能打一群狼！”

“你这是听蒙哥说的吧？”唆鲁禾帖尼一眼就看穿了，教鞭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把手伸出来！你袖子里藏的什么？是不是又去抓虫子了？”

忽睹都脸一红，慢吞吞地把手伸出来，一只绿油油的甲虫正趴在他的手心里，还慢悠悠地爬了爬。

帐篷里顿时响起一阵低笑——三儿子失烈门才十岁，笑得最欢，拍着腿喊：“二哥又抓虫子！上次还把虫子放进孔先生的书里，吓得孔先生差点把笔扔了！”

“你闭嘴！”忽睹都瞪了失烈门一眼，伸手就要去挠他，“我那是跟孔先生开玩笑！”

“别闹！”唆鲁禾帖尼沉声说，两人赶紧停下，乖乖坐好。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最小的忽必烈身上——忽必烈才五岁，穿着件小蒙古袍，袍角还沾着点奶渍，正坐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个木头做的小马驹，偷偷往失烈门的头发上放草屑。

“忽必烈！”

唆鲁禾帖尼一喊，忽必烈手一缩，草屑掉在了自己的小鞋上。他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表情：“娘……”

“你跟娘说说，昨天阿里先生教你的算术，1加1等于几？”唆鲁禾帖尼放缓了语气，她知道这小儿子年纪小，还坐不住。

忽必烈歪着脑袋想了想，小手掰了掰：“等于……等于两只羊！”

“为什么是两只羊？”唆鲁禾帖尼忍着笑。

“因为阿里先生说，一只羊加一只羊，就是两只羊！”忽必烈说得理直气壮，还指了指帐篷外，“昨天我还看到两只羊一起吃草呢！”

帐篷里的人都笑了！蒙哥捂着嘴，忽睹都笑得肩膀直抖，失烈门更是直接躺倒在羊毛毡上，拍着毡子喊：“弟弟太笨啦！1加1等于2！不是两只羊！”

“就是两只羊！”忽必烈不服气，抓起木头小马驹就朝失烈门扔过去，“你才笨！你上次算3加2，算成了6！”

“我那是看错了！”失烈门爬起来，也要扔东西，被唆鲁禾帖尼一眼制止。

“都给我坐好！”唆鲁禾帖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忽必烈，算术是算术，羊是羊，不能混为一谈。阿里先生教你算术，是让你将来管账的时候，知道家里有多少牛羊，多少粮草——总不能人家给你十只羊，你算成五只，那咱们家不就亏了？”

忽必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又歪了歪：“那……要是人家给我十只羊，我能不能要十一只？”

“你这孩子！”唆鲁禾帖尼彻底笑了，伸手把他抱到腿上，“做人要诚实，不能多要别人的东西。不过呢，要是你用智慧让人家心甘情愿给你多一只，那就是你的本事了——这就是智慧的用处，比你直接去抢，要厉害得多。”

忽必烈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只盯着唆鲁禾帖尼的发簪看——那发簪是用银做的，上面刻着朵小小的花，晃起来亮晶晶的。

“娘，我知道了！”忽睹都突然举手，“就像上次，扎木合大婶家的羊丢了，大家都去草原上找，找了半天没找到。结果孔先生说，羊喜欢吃嫩草，咱们去南边的小溪边找，果然找到了！这就是智慧！”

“对！”唆鲁禾帖尼赞许地看着他，“这就是智慧。你们想想，要是咱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找一天都未必能找到。可孔先生用他的知识，知道羊的习性，一下子就找到了——这就是‘智慧比勇力更能征服人心’，连羊都能被智慧‘征服’，何况是人呢？”

孩子们都点点头，这次没人再调皮了。蒙哥若有所思地说：“娘，我懂了。以后我带兵打仗，不能只想着冲上去砍人，还要想办法找敌人的弱点，这样才能打赢。”

“说得好！”唆鲁禾帖尼欣慰地笑了，“你们记住，草原上的英雄，不是只会骑马射箭的莽夫。真正的英雄，能让敌人佩服，能让百姓安心——这都要靠智慧。”

正说着，帐篷门帘被撩开，乌兰端着个木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几碗奶茶和几块奶豆腐：“夫人，孩子们也累了，喝点奶茶歇会儿吧。孔先生和阿里先生也快到了，今天要教新东西呢。”

“好。”唆鲁禾帖尼接过奶茶，递给忽必烈一碗，“慢点喝，别烫着。”

忽必烈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盯着门口——他最喜欢孔先生和阿里先生来了！孔先生会讲南边中原的故事，有会飞的龙，有漂亮的宫殿；阿里先生会从西域带来好玩的东西，上次还给他带了个会转的小铜球，里面有小珠子，摇起来“哗啦哗啦”响。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先是孔先生，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儒衫，手里拿着一卷书，走路慢悠悠的，像个老乌龟。跟在他后面的是阿里先生，他高鼻梁，深眼睛，穿着件彩色的西域长袍，手里拿着个铜制的算筹，还哼着奇怪的调子。

“孔先生！阿里先生！”忽必烈第一个跳起来，跑过去抱住孔先生的腿，“今天你要讲什么故事呀？是不是讲孙悟空打妖怪？”

“哎哟，忽必烈小王爷，”孔先生被他抱得差点摔倒，赶紧扶住他的头，“今天不讲孙悟空，今天讲‘曹冲称象’——讲一个小孩子用智慧称出大象重量的故事。”

“大象？”失烈门也凑过来，眼睛亮了，“就是那种很大很大的动物吗？比咱们家的牛还大？”

“比牛大多了！”阿里先生笑着蹲下来，用手比划，“大象的腿，比咱们的帐篷柱子还粗！大象的鼻子，能卷起来一棵树！”

“哇！”孩子们都惊呼起来，忽睹都甚至踮起脚，想看看阿里先生有没有把大象带来。

“别闹了，都坐好。”唆鲁禾帖尼笑着说，“孔先生，阿里先生，辛苦你们了。今天就麻烦你们多教教他们，尤其是忽必烈，算术还没弄明白呢。”

“夫人客气了。”孔先生坐在软垫上，打开书卷，“咱们开始吧。首先，我给大家讲‘曹冲称象’的故事……”

孩子们都乖乖坐好，连最调皮的忽睹都都竖起了耳朵。只有忽必烈，听着听着，眼睛又开始瞟——他看到孔先生的帽子上沾了根草，想伸手去拔。

“忽必烈！”孔先生及时发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认真听故事，不然一会儿我问你，你答不上来，可要罚你抄字哦。”

忽必烈赶紧收回手，吐了吐舌头，继续听故事。

孔先生讲得绘声绘色，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当讲到曹冲用石头代替大象，称出重量的时候，忽睹都忍不住喊：“哇！这个曹冲好聪明！要是我，我就把大象杀了，一块一块称！”

“你那是笨办法！”失烈门立刻反驳，“杀了大象，就没有大象了！曹冲的办法才好，既称出了重量，又没伤害大象！”

“我那也是办法！”忽睹都不服气。

“是笨办法！”

“你才笨！”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阿里先生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来算算术吧！我今天教大家算‘羊的数量’——假如咱们家有100只羊，每天要吃50斤草，那么一个月要吃多少斤草？”

忽睹都立刻蔫了，他最讨厌算术了，皱着眉嘀咕：“草原上的草那么多，算这个干什么？羊想吃多少吃多少呗。”

“话可不能这么说。”阿里先生笑着说，“要是冬天来了，草都枯了，咱们得提前准备干草。要是算不清楚一个月吃多少，到时候干草不够，羊就要饿肚子了——你想让羊饿肚子吗？”

忽睹都赶紧摇头，他最喜欢家里的小羊羔了，可不想让它们饿肚子。

“那咱们就好好算。”阿里先生拿起算筹，“100只羊，每天50斤草，一个月按30天算，就是50乘以30……”

帐篷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算筹声，还有孩子们小声的嘀咕：“50乘30……是1500？”“不对不对，50乘10是500，30就是三个10，所以是1500！”

忽必烈也跟着瞎比划，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沙盘上画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羊……吃草……不饿肚子……”

唆鲁禾帖尼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在草原上，大多数贵族只教孩子骑马射箭，觉得学这些“没用的知识”是浪费时间。可她不这么想——拖雷常年在外打仗，将来孩子们要撑起这个家，要在黄金家族里立足，光有勇力是不够的，还得有智慧，有知识。

所以她才偷偷聘请了孔先生、阿里先生，还有一位懂医术的藏地喇嘛，让孩子们学习汉法、西域的算术、藏地的医术。她不求孩子们将来都成为学者，但求他们能开阔眼界，明白“天下之大，不止有草原”。

可她也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引起那些守旧贵族的不满。

果然，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那天下午，帖木格宗王的儿子额尔敦，带着两个随从，骑着马来到了拖雷家的营地。额尔敦比蒙哥大两岁，仗着自己是宗王的儿子，平时在草原上就有点飞扬跋扈，看谁都不顺眼。

他一进帐篷，就斜着眼睛打量里面的布置——看到桌上的书卷、算筹，还有墙上挂着的汉字字画，鼻子里“哼”了一声：“唆鲁禾帖尼婶婶，我听说您最近给弟弟们请了不少‘先生’？又是教写字，又是教算术的，这是打算把他们教成南人吗？”

唆鲁禾帖尼正在给忽必烈缝小靴子，闻言抬起头，语气平静：“额尔敦，话可不能这么说。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学算术，是为了让他们多学点东西，将来能更好地做事——跟是不是南人没关系。”

“学这些有什么用？”额尔敦走到沙盘边，用脚踢了踢里面的石子，“草原上的男人，就该学骑马射箭，学怎么打仗，学怎么抢地盘！学那些破字、破算术，难道能帮你打赢金国的军队？难道能帮你抢来牛羊？”

蒙哥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额尔敦哥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孔先生教我们的故事里，有很多用智慧打赢仗的例子。阿里先生教的算术，能帮我们算清楚粮草——要是粮草算不清楚，打仗的时候士兵饿肚子，怎么能打赢？”

“哼，你懂什么！”额尔敦瞪了蒙哥一眼，“我父亲说了，那些南人的东西都是软骨头学的，咱们蒙古人靠的是硬拳头！你看我，上个月打猎，一个人杀了三只狼，这才是蒙古人的本事！”

“杀三只狼算什么？”忽睹都也不服气，“我哥哥蒙哥，上次跟父亲去打仗，还杀了一个金国的将领呢！比你杀狼厉害多了！”

“你再说一遍？”额尔敦火了，伸手就要推忽睹都，被唆鲁禾帖尼拦住了。

“额尔敦，注意你的身份。”唆鲁禾帖尼的语气冷了下来，“忽睹都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动他。还有，我教我的孩子学什么，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也跟帖木格宗王没关系。”

额尔敦被怼得脸色涨红，他没想到平时温和的唆鲁禾帖尼会这么强硬。他哼了一声，指着忽必烈：“婶婶，您看看忽必烈弟弟，才五岁，不好好学骑马，整天跟那些先生混在一起，将来怕是连马都骑不稳，还怎么当蒙古的王爷？”

忽必烈正拿着个小弓箭，在帐篷角落里射布偶狼，闻言抬起头，对着额尔敦做了个鬼脸：“我会骑马！我上次还骑小马驹跑了一圈呢！比你骑得稳！”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额尔敦气得想笑，“等你能骑大马，能杀狼了，再说这话吧！”

“我会的！”忽必烈举起小弓箭，对着额尔敦的方向虚射了一下，“我将来还要当大英雄，比成吉思汗爷爷还厉害！”

“哈哈哈哈！”额尔敦笑得前仰后合，“就你？还想当大英雄？先把你的算术算明白再说吧！”

唆鲁禾帖尼皱了皱眉，对乌兰说：“乌兰，给额尔敦公子倒碗奶茶，让他喝完早点回去吧——我们家还要上课呢，别耽误了孩子们的时间。”

额尔敦知道再吵下去也讨不到好，接过乌兰递来的奶茶，“咕咚”喝了一口，放下碗，哼了一声：“婶婶，我劝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那些守旧的王爷们，都知道您在教孩子们学汉法，他们都不满意——您可别因为这些事，给拖雷叔叔惹麻烦。”

说完，他带着随从，气冲冲地走了。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蒙哥皱着眉说：“娘，额尔敦说的是真的吗？那些王爷们真的不满意您教我们学汉法？”

唆鲁禾帖尼摸了摸忽必烈的头，眼神坚定：“别管他们怎么说。你们只要好好学，将来有本事了，他们自然就不会说什么了。”

可她心里清楚，额尔敦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些守旧的贵族，一直觉得拖雷系的势力太大，现在她又教孩子们学汉法，他们肯定会觉得拖雷家“不安分”，想搞特殊——这对他们家来说，可不是好事。

晚上，草原上静悄悄的。

月亮像个大银盘，挂在天上，把草原照得亮堂堂的。风一吹，草叶“沙沙”响，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狼的叫声，“嗷呜——嗷呜——”，有点吓人，又有点让人觉得热闹。

拖雷家的营地早就安静下来了。孩子们都睡熟了，忽必烈跟失烈门挤在一个摇篮里，小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嘟囔着“羊……好吃……”。乌兰和其他仆人也都回自己的小帐篷休息了，只有几个护卫还在营地周围巡逻。

老护卫巴图，今年五十多岁了，是拖雷的老部下，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是当年跟金国打仗时留下的。他手里拿着把弯刀，脚步轻得像猫，沿着营地的围栏慢慢走。他的眼睛很亮，即使在晚上，也能看清远处的动静。

“吁——”

巴图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他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不是风声，不是草声，是人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故意放轻的。

他握紧弯刀，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那声音是从营地西边传来的，那边是放草料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

走近了，巴图看到一个黑影，正贴着围栏，慢慢往营地里面爬。那人身穿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还拿着把短刀，闪着寒光。

“谁？！”巴图大喝一声，举起弯刀就冲了过去。

黑影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转身就想跑。可巴图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追上了他，弯刀对着他的后背就砍了过去。

“当！”

黑影赶紧用短刀挡住，火花一下子就溅了出来。他转身跟巴图打了起来，短刀挥得又快又狠，招招都往巴图的要害去。

巴图经验丰富，一点都不慌，弯刀舞得密不透风，一边打一边喊：“有刺客！快来人啊！”

营地里面的护卫们听到喊声，都赶紧跑了出来。年轻护卫特尔勒，才二十岁，力气大得很，手里拿着根长枪，冲过来就对着黑影刺过去：“敢来拖雷家捣乱，你活腻了！”

黑影一看人多了，有点慌了，想找机会逃跑。可护卫们已经把他围了起来，长枪、弯刀对着他，他根本跑不了。

“砰！”

特尔勒一长枪刺过去，黑影没躲开，被刺中了胳膊，短刀“哐当”掉在地上。巴图趁机冲上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就杀了你！”巴图沉声说。

黑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巴图，突然，他嘴巴一动，“咕咚”咽了口什么东西。

“不好！他要咬毒囊！”巴图赶紧伸手去抠他的嘴，可已经晚了——黑影的脸很快就变得青紫，眼睛也慢慢闭上了，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护卫们都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都很凝重。特尔勒蹲下来，想看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标识，比如令牌、徽章之类的，可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这刺客身上，除了一把短刀，什么都没有。

“巴图大哥，这怎么办？”特尔勒有点慌，“杀了人，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巴图没说话，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刺客掉在地上的短刀，又看了看刺客刚才挥刀的姿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凝重。

“巴图大哥，你看出什么了？”旁边的护卫问。

巴图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这刀法……有点不对劲。你们看，他刚才挥刀的时候，手腕是往外翻的，而且喜欢用反手刀——这种刀法，不是咱们草原东部的路数，像是……像是西道诸王那边的。”

“西道诸王？！”

护卫们都惊呆了！西道诸王，指的是察合台、窝阔台那些分支的王爷们，他们一直跟拖雷系有点不对付，尤其是窝阔台系，总觉得拖雷家占了他们的好处。

“巴图大哥，你没看错吧？”特尔勒有点不敢相信，“西道诸王怎么敢派人来刺杀？这要是被大汗知道了，他们可就完了！”

“我不会看错。”巴图很肯定，“我当年跟西道诸王的人打过仗，他们的刀法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这把短刀的样式，也是西道那边常用的。”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撩开，唆鲁禾帖尼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件睡袍，头发有点乱，显然是被吵醒的。她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没变，只是眼神沉了沉：“巴图，怎么回事？”

巴图赶紧上前，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压低声音，对唆鲁禾帖尼说：“夫人，这刺客的刀法……像是来自西道诸王。”

唆鲁禾帖尼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披肩差点掉下来。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漆黑的草原，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西道诸王……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吗？

是因为她教孩子们学汉法，让他们觉得拖雷家“不安分”了？还是因为拖雷最近在前线打了胜仗，势力越来越大，他们想趁机打压？

这刺客，是来杀忽必烈的吗？还是来杀蒙哥的？或者，只是来警告他们的？

太多的问题，在唆鲁禾帖尼的脑子里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巴图说：“把尸体处理掉，别让孩子们看到。加强巡逻，今晚一定要小心。”

“是，夫人。”巴图点点头，赶紧吩咐护卫们处理尸体。

唆鲁禾帖尼站在原地，看着护卫们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孩子们睡觉的帐篷。帐篷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忽必烈的小呼噜声，很轻，很可爱。

她的心，却像被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这暗杀，到底是偶然？还是针对拖雷家族的阴谋开端？

如果是阴谋，那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危险吗？

风又吹了起来，带着草原的寒气，吹得唆鲁禾帖尼的披肩“哗啦”响。远处的狼，又开始叫了，“嗷呜——嗷呜——”，声音在夜里听着，格外吓人。

唆鲁禾帖尼握紧了拳头。不管接下来有多少危险，她都会保护好她的孩子们，保护好拖雷家。谁要是敢来伤害她的家人，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漆黑的草原深处，还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拖雷家的营地，那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而这双眼睛的主人，背后还站着更多的人……

这场暗夜危机，真的只是个开始吗？